封上上将视线投向沈家院子中,屋檐下摆放了一个大水缸。
想起三丫手上的伤以及双腿膝盖上的青紫,她心里突然一动,不由踱步走了过去,低下头仔细查看起来。
应青云见状,眼神一深,也踱步过去,跟着她一起查看水缸。
吴为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又跑去看水缸了,以前他觉得自己在衙门干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任大人都没有丢饭碗,也算是个聪明人,但今天发生的事却让他推翻了之前的认知,他现在觉得跟大人和这个姑娘比起来,自己就是个笨蛋,总是跟不上他们这些聪明人的想法。
这么想着,他也跟着凑上去一起看,试图看出什么,但却不知道到底要看什么,不由疑惑地挠挠头,“大人,你们在看什么?这不就是普通的大缸嘛,农家家家户户院子里都会放一个的,这跟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有。”封上上指着缸沿及周边的划痕,“这就是关联。”
吴为看了看那些密麻的划痕,看着看着便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常的水缸怎么会有这么多密麻的划痕?
这时,应青云沉声吩咐道:“你立即去查看一下沈大庄夫妇两身上是否有伤。”
吴为虽还是没想明白,但知道自家大人肯定是又看出了什么,不敢马虎,立马去找沈家夫妇两。
片刻后,他神色复杂的回来了。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封上上心里就有了底,应青云也是眼眸一深。
“大人,卑职发现,那沈氏手上和胳膊上竟然有伤,而且全是抓伤,但沈氏说那伤是昨天不小心被野猫抓的。”吴为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没想到沈氏身上竟然有抓伤,另一方面他又不相信沈氏会杀人,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下手呢。
应青云重新走回案堂坐下,神色严肃道:“带沈氏夫妻俩过来问话。”
不一会,沈大庄搀扶着虚弱的沈氏进了堂屋。
沈氏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脚步更是虚浮无力,需要靠沈大庄搀扶着才能走路,时不时还抽噎两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便是如此。
看到她这样子,吴为等衙役都满心怜惜,不相信会是她杀的人,都倾向于那伤真是猫抓的。
应青云却不见丝毫怜惜,命令道:“沈氏,将你的袖子撸起。”
沈氏身子抖了抖,却不敢不从,颤巍巍地将自己的袖子撸起,只见袖子下的胳膊上抓痕遍布,从胳膊蔓延到两手,抓痕杂乱,伤口周围红肿不堪,看起来伤的不轻。
应青云眼神沉肃:“沈氏,你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氏靠在沈大庄身上,眼睛都睁不开,用沙哑的嗓子回道:“大人,昨天下午我在田里劳作,干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我家三丫送水来给我们喝,实在太渴,民妇就自己回家拿水,回家后却不见三丫的身影,我以为她是去玩了,就自己去厨房舀水,哪想到却看见一只野猫在厨房里翻橱柜想偷吃东西,我就上前驱赶,哪想那猫野得很,狠狠地挠了我,我这手和胳膊就被那野猫挠成了这样。”
沈大庄附和:“的确如此,我婆娘拿水回去还跟我抱怨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呢,我还让她去医馆看看,但她舍不得钱就没去,自己随便包了一下。”
“她在撒谎。”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眼皮子一跳,纷纷望向开口喊话的封上上。
沈氏惊叫:“我撒什么慌了!我干什么撒谎!”
沈大庄也很是不满,斥责道:“上丫头你可别乱说,你婶子可没撒谎。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怎么到处乱插嘴!”
封上上并不理会他的呵斥,面向应青云说道:“大人,沈氏的确在撒谎,她的伤不是野猫抓的。”
沈氏脸色更是青白,似乎被封上上气到了,费力地从沈大庄身上站起,气恼地指向封上上,“你、你胡说八道!我为何要说谎!”
封上上面不改色,瞥了眼她胳膊上的伤,道:“我不是胡说八道,是你胡说八道才对,你胳膊上的伤的确是抓伤,但却根本不是猫抓的,猫的抓痕细且长,几道伤痕并列排布,间距狭小,而你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凌乱叠加,但明显能看出伤痕较粗,间距宽大,这伤口只要是懂行的医者都能看出是否是猫所为。”
眼看沈氏瞳孔大睁哑然失声,封上上继续道:“而且你忽略了一点,你以为你的挠伤凌乱不堪多次叠加就让人看不出了吗?错!要是正常人被猫抓挠,第一反应就是闪避驱赶,绝不可能等着猫再来挠自己几下,所以,你是原地站着不动,专门让猫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挠成这样吗!”
沈氏呼吸一顿,眼里惊恐溢出。
原本一点都不怀疑沈氏的衙役们也听得瞳孔大睁,看向沈氏的眸子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添了震惊。
“最后,不提伤口,你说的话也明显不合逻辑,大人问你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的回答一看就是提前编造好的,明显有问题。”
从震惊中稍稍回神的吴为不解问道:“她的话怎么了?”他听着没什么问题啊。
封上上反问他:“如果你是沈氏,你被猫抓了,我问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如何答?”
吴为把自己想象成沈氏,回答道:“是猫抓的,昨天下午回家看到有野猫偷吃,驱赶的时候被那野猫挠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