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摔上,那么重的力道,甚至连整座房子都随之颤抖,叶亦欢隐忍在眼底的眼泪也终于滚滚而落。
她记得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经常看到这样的故事。年轻的小夫妻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年轻气盛的丈夫收拾了衣物便甩门而去,丝毫不顾妻子的挽留和眼泪。然而在妻子一个人哭得绝望的时候,家门又被人敲开,她走上去打开门,丈夫拎着皮箱站在外面。
妻子哭着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丈夫说:“我有东西忘了拿。”
妻子又说:“那你拿了赶紧走!”
故事的最后,丈夫扔掉皮箱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颤抖地说:“我忘了把你带走。”
叶亦欢一直觉得,这个故事虽然开头很难受,可是结尾却很让人欣喜,可时至今日,当她也亲身经历这种事,她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妻子都能遇到一个会将她带走的丈夫。
而在凌南霄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一个困扰了他两年甚至更久的一个麻烦。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要甩掉她这个麻烦,毫不犹豫的。
她蹲下身紧紧抱着自己,一个人终于在昏暗的屋子里小声哭了起来。
*
已经是第七天了。
从凌南霄那天说了离婚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家,之后的七天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那天签下的“半年之约协议书”还被她悉心保存在钱包里,可他连第一条都没有做到,甚至直接否定了它,如今看来它已经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而她则是那个讲笑话的小丑。
叶亦欢神色黯然的解了指纹锁,屋里又恢复了一室空寂,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温馨甜蜜,她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建立起来的幸福,就这样在顷刻之间被攻打的片甲不留。
她的幸福果然只是镜花水月,她甚至还来不及仔细观赏,只轻轻地一触就碎了。
她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走上楼去换衣服。
那天凌南霄走时只带走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他的西装配饰仍然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衣帽间里,一切都维持在他拂袖而去的那一天。
可是他已经扔下这个家离开了。
叶亦欢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简单的吃完就去睡了,她最近太累了,忽上忽下的心情起伏已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她甚至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而另一边,凌南霄在离开家后并没有去医院,反而是住进了公司里的休息室里。
那天他在整理东西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都是离开家就去医院里,申恬的病房里有一个小单间,之前是给照顾她的护工住的,后来杜梓涵回来了,就一直住在那里。他当时想的是自己住进去,也方便照顾申恬。
可是当叶亦欢松开他的手臂,他拎着箱子走出家门的时候,他忽然又反悔了,最终还是回了公司。
究竟是为什么临时反悔,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申恬的病情得到了稳定,他也从家里搬了出来,想要静下心来和叶亦欢好好谈一谈离婚的事宜。
休息室里,杜梓涵一边为他把新的床单铺好,一边随口道:“姐夫,你每隔两天就要换一次床单吗?”
自从杜梓涵知道了他和叶亦欢分居,来他办公室的频率就直线上升,甚至提出了帮他整理休息室的请求。
于凌南霄来说,杜梓涵收拾或是助理收拾,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反正都不用他动手,所以杜梓涵提出这个请求时,他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
在杜梓涵看来,这是凌南霄默许了她可以走近他生活空间。可在凌南霄的认知中,他不过是把杜梓涵看做了和清洁大妈一样的身份而已。
凌南霄正在外面外面办公,听到她的问话,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他一直有中度洁癖,诸如床单睡衣这种贴身的纺织物一定要两天换一次,超过三天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在公司的时候有助理替他料理这些闲杂琐事,而在家里的时候,这些家务一直都是叶亦欢在做,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床kingsize的床单洗起来有多么的麻烦,叶亦欢也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反正两天后床上用的总是另一套干净的床单。
而杜梓涵听了他的回答,低声抱怨了一句,“那得多麻烦啊。”
她的声音很小,可还是传到了凌南霄的耳朵里,手上的笔蓦然一顿,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
杜梓涵为他换好了床单,抱着旧床单走出休息室,思忖了一些,小声问:“姐夫,你和叶亦欢分居,是不是要离婚了?”
不知哪天起,杜梓涵的称呼从“亦欢姐”变成了“叶亦欢”,就连说起她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么忌讳了。
凌南霄不喜欢别人一再干涉他的私事,听到杜梓涵这么关心他离婚,也只是蹙了蹙眉,不耐道:“不知道,还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