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蝉的声音平淡∶「我也不是希望能一下子把他找出来,只是想通过两位的帮助,至少,推测一下,他得了法物之後的动向。」
白素扬了扬眉∶「我们刚才分析过了,他会去找大活佛,我还想,大活佛会把法物重归喇嘛教这件事,向全世界公布。」
听了白素的话,黄蝉的俏脸煞白,而且,自然而然把一双手按在心口,她这种情形,虽然表示了「大祸临头」,但神态之动人,无以复加。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到了这时候,那就是我和秋英的死期到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还没有说甚麽,就听得黄蝉以极低的语声道∶「秋英根本不知道甚麽是死亡,而我┅┅实在不想死,不愿死!」
黄蝉的这种态度,大大地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并无意去讽刺她,但还是忍不住道∶「我以为像你们这类人,是视死如归的。」
黄蝉苦笑了一下——这时,她现出的是一种真正苦涩无比的神情。
她微微抬起了头,一字一顿地道∶「我根本没有做过一天人,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就这样死了,那算是甚麽样的一生?」
她说著,望向我们,神情是一副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和白素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忽然之间,她这样特殊身分的人,在可以说和她处於敌对地位的人面前,作了这样思想上的剖白,这确然太不可思议,而且,也太出於我们的意料之外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只能空泛地安慰她∶「事情不至於那麽严重吧!」
黄蝉转过身去∶「上头认定了不是我,就是秋英,出卖了秘密,导致法物失窃,追究责任,根据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我和秋英,都要被处死,除非能在限期之前,把法物追回来。」
白素问了一句∶「限期是——」
黄蝉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钱∶「限期是一个月,尚馀二十七天十六小时四十一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们两人是同样的心思∶「要在限期之内,找回失物,希望太渺茫了,你可以考虑真的背叛组织。」
在黄蝉陡然震动时,我补充了一句∶「正好趁此机会,找回你自己,过属於你自己的生活,为你自己继续活下去,才不负了一生!」
刹那之间,黄蝉整个人,像是遭到了电极一样,僵凝不动,犹如一尊雕像——如果那真是一尊雕像,那我毫无疑问会题名「震栗」。
我和白素也都知道,这个提议会给她造成极大的震撼,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又沉声道∶「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
黄蝉缓缓地点了点头,在她的额角和鼻尖上,竟然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来,由此可知她心中的震动,是何等之甚。她连吸了几口气,才匀了气息,道∶「在我想来,把三件法物追回来,应该是容易得多。」
我苦笑了一下——不能说黄蝉的话不对,因为情形可以作如此的理解。
虽然我刚才指出「有成功的例子」,但那过程之艰难,叫人想起来都心中发毛。而且,其间动用的力量,都是地球之外的宇宙间的力量。当中最幸运的要算是水红,这个可爱的小滑头,是抓紧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因利趁便,摆脱了「人形工具」地位的。
以黄蝉现在的情形,就算她下定决心,我也想不出有甚麽办法可以令她「脱籍」!
(我用了「脱籍」这个词,有点拟於不伦,但却是很好很生动很容易令人明白的一种说法。)
相形之下,确然是找出三件法物,证明清白,要容易得多了!
白素的反应,却和我相反,她道∶「虽然找三件法物,看来像是容易,但是那是长痛,痛完了之後,仍然没有自己,很不划算。」
她竟将这样有关生死的大事,用划不划算这种说法来说明,很具黑色喜剧的效果。
刹那之间,黄蝉再度呆若木鸡——我相信,我和白素的心思都一样,由於黄蝉的外型,如此动人,所以我们都有同一想法∶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我们都会帮助她。
这一次,黄蝉发呆的时间更久,约有两分钟之久,在这两分钟之内,我相信她天人交战,不知道想过了多少的问题。
而在她最後显示出来的神情上,也可以看出,她未能有所决定。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眼之中,充满了感激而又抱歉的神情,表示未能接纳我们的提议。
我和白素都没有甚麽特别的反应——这本来就不是立刻可以决定的事,而且,就算她有了决定,我们也不知如何著手去帮她。
黄蝉为她自己找了一个藉口∶「不单是我,还有秋英——她简直是我的影子,或者可以说,和我是二位一体,所以我的行动,不能由我单一决定。」
我们只是各自作了一个表示可以理解的神情。
然而,忽然之间,黄蝉又进入了她的「任务状态」,她竟直截了当地道∶「你们知道转世二活佛的下落——」
她说了这样的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之後,故意顿了一顿,约有两秒钟,我和白素还处於被她这种「单刀直入」式的攻击,而还没有确定该如何反应之前,她就已经继续∶「能不能告诉我他的下落?」
黄蝉的这种掩饰在她柔软动听的声调之後的那种攻击,力量之大,出乎想像之外。而我和白素的第一反应,奇特之极,但是却不约而同!
我们两人,一齐叹了一口气!
我们之所以叹气,是叹我们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