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爸妈,我纵然下地狱又何妨?
我咬了咬了牙,毅然决然地按响了周正虎的门铃。
周正虎好象知道我要来似的,亲自为我开门,笑容可掬地说:“哟,天一唔,这说曹操,曹操到,我在心里正念叨你呢,你就来了。”
我心里疑惑,他没事念叨我干什么呢?
我把陆成伦敲诈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周正虎诉说了一遍。大约是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吧,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惊奇,只是“唔”了一声。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干咳了一声,难为情地说:“周局,我求您帮帮我,我爸妈岁数都那么大了,又从没经过这样的事,我怕会受不了打击。”
周正虎看了我一眼,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说:“这是民间经济纠纷,我一个公安局长不太好插手唔,你也知道,现在正是我转正的关键时期,我怕处理不好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唔。”
“我要是报警,你会不会管这事?”我有些生气周正虎的出尔反尔,上次求我帮忙时说的好听,什么朋友兄弟的,现在我有事找他了,竟然打起了官腔。
“报警?天一,你以为警察是万能的吗?你家和大都不是一个地区,这边的事警察能管得了,你爸妈怎么办?事罢之后不怕他们烧了你家的房子?”周正虎冷笑说,“再说了,这样无凭无据的事情,怎么定人家的罪?你说他敲诈了,他说你与别人合伙骗他,各说各有理,以陆成伦的社会关系,你要报警,吃亏的只有你唔。”
周正虎说的不无道理,这事我不是没想过,要不是顾忌爸妈,我刚才一出家门就报警了。
85峨眉有悔
周正虎拍拍我的肩膀,打着官腔说:“天一,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上次那句话说的好唔,叫什么来着?唔,我想起来了,‘名利不过是口袋中的空气’。对,就是这句话,我很喜欢,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多交几个知心朋友,多做些善事好事这一生才没白来世上走一遭。天一唔,你这个兄弟我认了,可你这个事我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来帮你,要不这样,你先回家,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然后去找你,好不好?”我的心顿时凉了,他明知我父母在陆成伦一伙手上押着,还说出这样不疼不痒的话,摆明了就是推托,摆明了就是见死不救。他一直要拉我入伙的,可为什么我现在送上门了,他又不冷不热了呢?难道说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再求他已无济与事,只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家。我不知该去哪里,回家和不回家,一样的结局,我没秘诀,更没钱给陆成伦,虽然我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我又跳不出来,最让我几乎疯掉的是连累了父母,我真是不肖不孝,无能到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我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寒风硬硬地刺在脸上,我已觉不出了疼痛。这时候寻呼机忽然响了,是阿娇发来的信息:“天,过几天就放假了,我今天不回你那儿了,我要和同学一起去Happy了,吻你。”不回去正好,要不然陆成伦那伙人又会拿她做文章,我不想我的亲人因为我都受到伤害。
我给她回电话过去,“阿娇,你去南方旅游的路费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在家里老地方放着,你抽空去拿吧,我这几天要出趟远门……你旅游回来替我去家里看看我父母好吗?阿娇,我爱你!”说完不等她说话,马上挂了电话。我的脸上已流满了冰冷的泪水。我内心充满了绝望和疲累,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我想永远的离开红尘里的奔波纠葛,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去,我想,也许只有我的死才能换来父母的平安。我在超市买了瓶二锅头,然后叫了辆出租车,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师父的墓地。
《易经…天地否》九五爻辞曰: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孔子解释这句话说: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有人这样诠释这句话,“因为心存忧患才能长久安宁,因为心存死亡的顾虑才能保障长久生存。”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有经历了坎坷艰难才懂得珍惜平凡的生活,只有在死亡的河里趟过一次的人,才会明白活着的意义。
整个北郊墓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林立的墓碑像一个个孤独伫立的身影,在寒风里默然无语。
我坐在师父的坟前,用衣袖抚去碑上的尘土,把酒倒给师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瓶酒灌到肚子里,只几秒的时间,血便猛地冲到了头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脚发软,于是抱住师父的墓碑,身体不由自主地慢慢滑倒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休息了片刻,按了一会太阳穴,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下,找了一块大石头放在师父坟前的桂树下,然后从身上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尼龙绳,打好结,挂在桂树上,心里说:“师父,我去陪你了。”把头伸进了绳结里。
二十多年的光阴,只要我踢开脚下的石头,便如风一样轻轻吹过,什么都不会留下来,烦恼,伤感,痛苦也会随风飘散,天堂里应该没有陷阱和恩怨吧。
我的脚刚要离开石头,有一只手扯住了我,我低头看时,却是师父。
“天一,你要干什么?”
我看到师父,不由吃惊地叫道:“师父!”
师父解开绳套,把我放下来,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天一,我教给你易经八卦,本意是想让你的生活能好一些,没想到却受了这么多的坎坷,这虽是你命数如此,但也确是难为你了。”
一提到坎坷二字,我把头埋进师父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师父,我想跟您去了,我太累了……”
“傻孩子,人活着不就是劳累来了么?你年纪轻轻的,尚未伺孝父母,怎么可以做这样的蠢事?从来好事多折磨,都是九苦一分甜。人的命数里总是要有劫有难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天不亡我,哪有我自取灭亡的道理!”
“可是,师父……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您老人家要是活着就好了……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用易经为别人释疑解惑,可自己总是陷于困惑中呢?为什么我指点别人的祸福,可自己总是祸事不断呢?师父,这到底为什么?”
师父慈祥地笑笑说:“天一,你一定不要对易经有任何怀疑和怨言,学易经,光有兰心慧质还不够,还要忍耐,孤独、贫穷、伤害都是一种磨练,只有经历了生活的磨练,你才能悟透这个世界,才能把易经用到极致,所以,你一定不要抱怨世间给你的一切不公,没有不公,不公其实是上天给你财富,是擦亮你慧眼的圣水。好了,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正走在沼泽里,沼泽过去了就是坦途,就是阳光,就是新鲜的空气,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怎么坚持?我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他们就抓住我的亲人不放,我势单力薄,无力反抗,只能俯首领辱,我作为三尺男儿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不想再忍气吞声的苟活下去。
师父说:“天一,我留给你的那句话,你忘了吗?
“没忘。”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说,不这是句话,我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没忘就好,你尽快赶去吧,等你找到了梅花易数的秘诀,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烦恼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烦恼,佛家有句话说,不要浪费你的生命在你一定会后悔的地方上。你是时候离开了。”师父语重心长的说完,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大叫:“师父,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我忽然想起还没问明白他是不是“梅花圣手”呢。
在二锅头的作用下,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我趴在冰凉的石头上拼命呕吐起来,一直吐到腹内空无一物,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心里不见醒醒,却更加糊涂,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怎么会看到师父呢?如果死了,又怎么会吐酒?
遥遥的有个声音说:“折腾够了吗?折腾够了的话上车吧。”
我惊愕不已,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周正虎的司机刘成站在远处看着我,冲我招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刚才我在做梦?
刘成看我茫然的样子,皱着眉头,很无奈地走过来,拉起我说:“还没醒酒呢?别想了,刚才是我救的你,快上车吧,周局在车上等着你呢。”
原来我一出周正虎家,他就让刘成开了车一直在跟踪我。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