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小雅是为我好,可是邱宇是我的朋友,他在我紧要关头帮过我,他出了这种事,我有责任找出凶手,替他讨个公道。
我恶狠狠地说:“邱哥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替他报仇!”
“唉,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全国每年肇事逃逸案件数不胜数,能破案的有几个?天一,别幼稚了,公安若破不了的案,你也就别抱幻想了。”
我定定地看她,“你也这样说?”我为她的冷漠感到心寒。
“还有谁这样说?天一,不是我消极,因为我从事这种职业,我比你了解事实的残酷,好了,别伤心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甩开小雅,冲进了雨里。
71 扑簌迷离
《易经…天水讼》卦辞曰: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在一个诚信被污蔑,道义被践踏的社会里,只有小心谨慎才能不受伤害,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小人横行,防不胜防,终究还是凶险啊,在这种境况下,也只能求助于有权势又正义的人,而不是凭一己之力试图闯过重重艰难险阻。
邱宇的父亲和妻子第二天赶到了大都。老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脸上写满岁月的沧桑。他掀开床单,端详了一会儿子,眼里闪动着泪花,嘴唇?嗦了好一阵子,说:“儿啊,我劝过你不要回来的,钱财乃是身外物,性命才是家人福,你不听,非要来讨工钱,几千块钱就把你的命丢了,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了你要钱有什么用呢?”
邱宇的妻子悲恸欲绝,扑倒在丈夫身上,哭得惊天骇地。
老人问警察:“我儿的遗物在哪?”
警察拿过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一串钥匙,一包将军烟,二百一十三块钱,还有几张字条。
老人问:“没有其它钱了吗?我儿是去天盛建筑公司要工钱的,他说天盛还欠他五千块钱,他要回去还还春天买化肥欠的帐,剩下的过完年把房子修修……”
警察摇头说:“我们到现场时,他所有的遗物都在这儿,一样没少。”
我心如刀绞,有一种憋屈和仇恨在胸膛积聚,像捂热了的炸药一样,随时都可能爆炸。如果在我了解孙发财的为人之前,邱宇出了这样的事,我不会相信他为了五千块钱,会对邱宇痛下杀手,但现在,我深信不疑,这事肯定是孙发财干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警察要证据,他们没证据什么也干不了,我自己去找孙发财拼命?我拼不过他。有仇恨也得憋着是最痛苦的,可除了憋着我无能为力。
老人拉着警察的手说:“我要去天盛公司,我要见见孙发财,我要问问他给我儿工钱了吗?我儿为了讨工钱把命都搭进去了,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那个警察很年轻,大约是看到这一幕悲剧被触动了,态度很好,没有因为老人是个乡下人而冷淡他,只是为难地说:“老人家,我们是交警,不管经济纠纷,你要去讨工钱我也帮不了你啊,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签字,把邱宇的遗体火化了,我们也好结案。”
老人说:“我儿见不到工钱要回来,怎么火化?他到了那边也不安心哪!”
我搀住老人说:“邱爸爸,我陪你去找孙发财。”
我们打的去天盛公司,孙发财正把腿翘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看到我们,孙发财保持着坐姿不动,轻慢地问:“周神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没钱花啦?”
我眼里喷火逼视他说:“孙老板,邱宇死了你知道吗?”
“邱宇死了?他死关我什么事?他已经辞职了,不是天盛的人了,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你是他什么人呀?”孙发财把脚重重地放下来说。
“我是邱宇的老爹,我问你,你欠我儿的五千块工钱给他了没?”邱宇的父亲问。
孙发财面无表情地说:“当然给了,财务有他签的字,别说五千块钱,就是五万块我也付得起,我们天盛公司是大公司,还没欠过谁的钱,你这老头要是再在这儿污蔑我的声誉,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孙老板,邱宇已经去世了,看在他曾经给你卖过命的份上,你好好想想,如果那五千块钱没给的话,你就把钱给老人吧,老人不想让儿子带着遗憾离开……”为了邱宇,为了邱宇他父亲,我强忍怒火,低声下气说。
“天一,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上,我早把这老头轰出去了,别说我现在不欠邱宇钱了,即使欠也轮不上这老东西来要,隔手没帐,他算老几,跑到我公司要钱?天一,别的我就不说了,你们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孙发财露出一副流氓相说。
小四几个人听到这边喧嚣,从隔壁过来了,把我和老人赶出了天盛公司。
72 以是因缘
老人站在天盛公司门口,老泪横流,仰天长叹说:“邱宇啊,我的儿啊,城里人黑哪,爹没办法让你走得安心,我也随你去吧!”说着要冲向马路去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