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目露愕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皇城城墙之上,有人一路疾跑而来,几乎算得上是滑跪在了那位少年面前,惶恐道:“不知是您来了,末将来迟!这小子是新来的,实在是不懂事。”
傅时画终于舍得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他轻轻挑眉:“嗯?”
跪在地上那人姿态更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是末将管教不力!”
他再急急忙忙扔了个眼色出去,厉声道“放行,快点放行!”
车厢中,虞绒绒也为这样的姿态吓了一跳,然而傅时画却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只耷拉着眼皮,冷淡又散漫地“嗯”了一声,再轻轻扬鞭,驱着灵马,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城之中。
那位小姐终于拿开了捂在侍女嘴上的手,见那辆马车扬长而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再肃容道:“看来他今日心情不错,放了你一马,以后切忌,谨言慎行,不要对任何人评头论足!”
侍女讷讷称是,却到底实在好奇:“小姐,那位究竟是……?”
“少知道一点,就多活一天,不好吗?”
却见素来温柔的小姐冷声道:“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不能招惹的人,给我记清楚了!”
虞绒绒一直在马车里没出声,直到真正入了皇城之中,她才悄悄探出头,蹲在傅时画身后一点的地方道:“大师兄所说的地方竟然在皇城,我们是今夜就要去拿笔吗?”
与她说话时,傅时画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为什么觉得是今夜?”
“如果不着急的话,其实排队也不是不可以。”
虞绒绒挠了挠头:“总觉得大师兄不像是会在不着急的时候,也非要插队的那种人。”
傅时画侧头看向她,华灯碎光在他的眼中倒映出细碎光芒,让他本就漂亮过分的脸显得更如浮冰碎玉中的皎皎天上月,然而满眼碎光月色之中,却竟然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他突地笑了一声,再想起了许多事。
比如他总共也只闯过一次皇城城门,其他时候要么捏了张脸规规矩矩排队,要么悄然潜入。
然而所有人却只记得他那一次大张旗鼓,再从此觉得他就是如此荒唐胡闹肆意之人,只要见到他这张脸便已经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可却也有人明知他确实有许多随性之举,时不时胡说八道,挥金如土,率性而为,却也还是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确实着急,但也不是着急去取笔。”
傅时画心情极好,慢悠悠道。
虞绒绒“嗯?”
了一声,歪头看向他:“大师兄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做吗?”
傅时画却半晌没有说话。
马蹄与青石地板碰撞出一路哒哒,八匹灵马实在太过占地方,但皇城的路却足够宽阔平坦。
直到马车停在了街角一间便是远在入仙域的虞绒绒也听过声名的成衣坊面前,青衣少年才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带着点笑意道:“是有。”
虞绒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梅梢雪岭的衣服不太好看,皇城的腊八灯会却还算有趣。”
傅时画前言不搭后语,再向着马车上的虞绒绒伸出一只手:“而腊八节,也总要喝一碗腊八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