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风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又是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伴随着两声轻咳,依风苏醒了,微微张开双眼……只见关莉莉哭的是梨花带雨,满脸悲戚。
“莉莉,别哭了,我没事”,依风轻声安慰着关莉莉。
关莉莉听到依风的说话,反而喜极而泣,哭得更加伤心。
“莉莉,小风怎么样了?”关红旗关切的声音传来。关红旗夫妇接到邻居的通知,急忙赶到现场。关红旗观察了下现场情形,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当看到尚有些醉醺醺的郑雄,正在毫无顾忌地用脚蹬踏着车轮,关红旗的眉头皱了起来……
“爸,小风一直在流血,刚刚苏醒”,关莉莉说道。
“老关啊,这个小伙子,怎么样了?”一个梳着大奔头的中年男子也是夹裹着一身酒气走过来,故作姿态地向关红旗询问起依风的情况。
“郑书记,你来了,小依刚刚苏醒,具体伤情不明,一直在流血”,关红旗不卑不亢地说道,“不过你家公子,是不是要去老张头那看看,我看他怎么一直在那儿抽风……”,关红旗,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大奔头。
郑书记是郑雄的父亲——郑啸仁,和关红旗工作在一起,他是泓滩镇的一把手书记。他靠着自己的小舅子是市里的领导,一路从村长、到大队书记、到镇长,直至如今的泓滩镇书记,整天梳着个油亮的大奔头,乐此不疲地奔走于失足妇女的挽救工作。郑啸仁在乡镇,土皇帝做的久了,嚣张跋扈惯了,和关红旗向来不合。
旁边围观的群众听完关红旗的话,一阵啧啧,发出哄笑,因为大家知道,老张头是畜牧局退休的老兽医……
大奔头郑啸仁也听出关红旗话中的讥讽,迫于场中形式,不好发作,硕大的红鼻子呼扇着,喘着粗气。
依风适才被车身横扫过来时,他借车身急擦之力,以左脚为轴心,右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像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几圈,饶是泄去车身横扫之力的大半,但整个人还是被车辆前行的惯性给撞的七荤八素,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飞出去数米。之所以昏死过去,主要空中急速旋转后,重心失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此时依风已经苏醒过来,在关莉莉的怀里,今晚的事该如何处理,如何争取到主动性,将来可以收发自若……依风不做声色地暗自揣摩,经过一番考量,依风故意将头猛地一歪,自顾闭目养神去了……
关莉莉不明所以,以为依风又昏死过去,更加泪如雨下,哭的是肝肠寸断……
在人群的围观中,交警、120陆续赶到现场,按流程处置起这起交通事故,郑雄被带去抽血、问询……
依风则在关莉莉的陪护下被120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一路上关莉莉的手都没有松开过依风……。
医院里,医护人员一番检查之后,将依风安排进病房,或许是哭累了,关莉莉坐在病床边,握着依风的手,凝视着依风年轻的脸庞,一动不动。
折腾了一个晚上,依风刚才有美女在侧,陪伴左右,很是惬意,倒真是酣睡了一会,在病床上醒来,看着关莉莉红肿的双眼,心中很是愧疚。
“莉莉,别伤心了,我没事……”依风刚一张口,话未说完,关莉莉一下子惊醒过来,又是喊医生,又是找护士,忙得不亦乐乎。
依风手上一使劲,将关莉莉拉到床边,四目相对,说道,“我真得没大事,刚才的昏倒是我装的,
不过后来一不小心真得睡着了……”
关莉莉听完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一双小手密集地向依风捶去……
“奥,奥,痛死我了,我的姑奶奶,我是没大事,装晕了一下,可被车撞了,是真的吧!”关莉莉一双玉手落到依风胸口时,依风还是忍不住,哼了出来。
关莉莉闻言,赶忙停下,用手去轻抚依风的……大概是刚才坐的太久,又一动未动,双脚有些麻木,关莉莉去探身轻柔依风身体,一个不注意,整个上半身稳稳地压在依风胸口,秀发垂下,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门,吱溜一声被人打开,护士来查房……关莉莉赶紧站将起来,一脸的娇羞,满是红晕。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依风被突如其来的查房打断了两人的温存,很是懊恼!
交警中队的值班办公室里,郑雄靠在外间的一把椅子上,瞧着二郎腿,正哼着小曲。里间的办公室,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坐着,梳着大奔头,望向对面一名身穿制服正在接电话的中年警官,只听见警官对着话筒说道:“好的、好的,请领导放心,我一定秉公办理,再见”,然后挂断电话。
“付队,明天晚上安排在得月楼怎么样,一定要把今晚辛苦了一宿的几位同志都喊上,明天晚上,不醉不归。那我就先带郑雄回家了?”梳着大奔头的人正是郑啸仁。
本来像今晚这样的事,他自己就能摆平了。平时他这个熊儿子,可没少给他惹事,久而久之,跟一些办案同志也就熟络了起来,加上自己毕竟也是个书记身份,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的正科级,况且自己的小舅子如今在市里位高权重……
这个败家子,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今晚撞得那人,也不知道死活,老关这家伙看来还是蛮在意那人的,郑啸仁在去警队的路上自我分析了一通,最后决定,还是双保险,给自己的小舅子打去个电话,让他提前关照一下。
被郑啸仁称之为付队的警官,是今晚出警中队的队长付成山,部队转业后一直待在交警系统,之前一直在乡镇的中队里,由于那年头私家车还是奢侈品,很少有家庭能买得起,所以,平时路面上车少,也没多少事。今年才调回县中队,明显的事务繁忙多了……
付成山晚上出警,勘察完现场,基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取证工作完毕,带着当事人郑雄抽了血,刚回到办公室,便接到县局领导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领导的讲话很艺术,只字未提,却又意思很明显的告诉付成山,对郑雄要网开一面……付成山无奈地在电话里回答着,秉公办理……
刚刚放下电话,-付成山的只觉得像吃了蟑螂一般,非常恶心。从现场勘察看,郑雄酒后驾车是必定无疑了,血样已经抽过了,只等检验结果出来,同时左转弯,未按交通指示行驶,超速,不正当驾驶,还差点闹出人命……直接定性危险驾驶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上头领导已经点明,小孩子不懂事,要从轻、从快处理,这可令付成山左右为难起来……
“这样吧,郑书记,今晚郑雄可以先回家,身份证、行驶证、驾照都放在队里,明天等化验结果出来后,我们在出具交通事故认定书,不过……”付长山队长思考了一会,拿定主意,把处置意见向郑啸仁讲述了一番,话说到关键处打住了。
“不过什么,请付队言明”,郑啸仁也是精明之人,善于察言观色。
付成山见郑啸仁知趣地结果话题,便接着说下去,“郑书记,你要知道,小郑今晚差点就出了大事,围观群众那么多,都知道他喝酒了,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处理这样的案件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双方当事人的意见,所以,小郑这个事吧,你还是要去做做另一方当事人的工作,要知道,对方一旦深究起来,这个事情一旦放大,说不定会影响到小郑的公职”。付成山说完,便不再说话,只顾低头忙着整理办公桌上的材料了。
郑啸仁可是人精,钻营惯了,哪能听不懂话里话外的意思,况且自己的儿子,还在体制内上班,如果真的闹僵了,怕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只见郑啸仁眼珠一转,看来是有了主意,便向付成山告辞,带着熊儿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