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大哥是合伙开的这个农家乐,今早起来发现暴雨积水,怕店里出问题,跋涉着来到店里,结果也被困住了。
我跟沈牧各自躲在小屋里换下湿透的衣服,穿上有些不合身的工作服回到二楼大厅。
抱在一起裹上旧棉被取暖。
棉被常年盖在冰箱上泛潮硬邦邦的,还透着股子鱼腥气,却仍然让我觉得无比珍贵。
我捧着热水杯,冻透的手上传来阵阵刺痛,我看了看沈牧。
他的脸色嘴唇青白,头发全湿了,睫毛也是湿的,我想我现在应该跟他看上去差不多,两个青面水鬼。
沈牧喝了口热水,脸色和缓了一些:「大哥,有没有酒,我受伤了,那水太脏了,我消下毒。」
我心头一惊:「你受伤了!?」
「小伤。」
沈牧拉起裤腿,他两条小腿上都是大面积地擦伤,有些地方擦得很深。
他接过大哥递来的白酒,拧开冲刷着伤口,痛得轻嘶了一声,眉毛紧紧拧着,牙关也咬紧了,硬撑着把一瓶白酒倒干净了。
「怎么搞的……」我心口直发愣,看着他腿上的伤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他在水面消失又出现的那一幕。
他没看我,只是低头处理着伤口,声音漫不经心的:「就刚才你被水冲走了,我是借着水向的助力游过去的,只是水流那么急,还要抓住你,我怕我一下站不住,正好看到水底下有一块很大的建筑水泥块,一抓住你的手,就拿腿在那水泥块上垫了一下,借着这个阻力从水里站好。」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觉得心里有些无力:「那……我怎么好像没碰到那块水泥。」
「我垫的地方就是边角了,我又是掐着位置拉的你,你自然没碰到了,不然你踩到那块水泥,一下踩不稳,可能真被冲走了。」
他弄好伤口,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很红,红的眼周一圈都是肿的,我本以为是雨淋的,原来是因为在污水中睁眼。
我真的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的,好像被人重重地在心口打了一圈,让我觉得很难受,想要蜷缩起来。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从暴雨发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匆忙慌张的,情绪来不及品尝就被架起来挤压到了一起。
如今安全了,那些被挤压在一起的情绪混杂着缓缓弥漫出来。
我想开口说句话却说不出,我没有想哭却掉下了眼泪。
「行了,这点小伤,有什么好哭的。」
沈牧冷哼一声,似乎对我露出的软弱有些不屑,手上动作却轻缓,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抓着被子裹紧。
我们两个好像一只茧里的两只蚕。
我被他抱着,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衣服很凉,我的眼泪也很凉。
可能是太凉了,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揪着他的衣服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
「活着真好。」
沈牧听到我说这句话似乎是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哭着哭着有些累了,闭目靠在沈牧怀里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个大哥聊着天。
听说现在已经发布了暴雨特大灾害的信息,有些地方因为暴雨泄了洪,正呼吁广大市民寻找安全的地点避难,不要乱跑,等待暴雨退去,受灾地区已经派出人救援了。
因为暴雨积水,不是非必要的用电都断了,屋子里很冷,我一直暖和不过来。
连绵不断的雨像催命的咒语一样,我又累又冷,不知不觉地在沈牧的怀里睡着了,却睡不好,耳朵里还能听到雨声跟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又朦朦胧胧地做起了梦。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一切都是琐碎嘈杂的。
只是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沈牧,他好像在跟我说话,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站在沈牧身后对着他掏出了一把枪。
「砰」的一声巨响,我猛地惊醒,浑身发凉。
沈牧还在跟那两个大哥说话。
窗外雷声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