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眠话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妥。
怪,听着像是他吃醋似的,他哪里有这个意思。
许意安按住他要挣开的手:“贺侍君是不怕冷的,凤君多虑了。”
瞧着月台上眉眼暗送秋波,舞得正是起劲儿的男儿,鼻尖耳朵冻得通红,哪里是不怕冷的样子,分明要冻透了。
见许意安携沈枫眠站在了台下,贺枝繁知晓自己舞姿曼妙留住了陛下,更是卖力地跳着。
一曲舞毕,贺枝繁露出的半截儿腰肢与脸上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有些委屈的看着许意安:“陛下,臣侍跳的不好吗?”
贺枝繁的舞姿与歌喉堪称京城一绝,哪里有半分不好。
许意安搀扶着有些不自在的沈枫眠:“侍君跳的好极了。”
贺枝繁脸上挂着一丝得体的笑,是小男儿见到心悦女子的欢愉:“陛下喜欢就好,陛下,臣侍跳的冷极了,身子有些乏……”
贺枝繁脸上挂的是委屈,他话中的意思是那么明显,就差要把要陛下扶着写在脸上。
沈枫眠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又欲甩开许意安的手,却被那人预料到了一般死死按上。
“既然侍君乏了,就让侍男扶回仟竹殿休息便是。”许意安像是个体贴的好妻主。
贺枝繁脸色变了变:“陛下……”
她身旁的轻声提醒道:“仟竹殿是陆侍卿陆允江的宫殿,眼前这位主儿住在流朱殿。”
贺枝繁脸上的表情是愈发的委屈,像是转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陛下心中竟没有半分位置是他的,他哪里不如上过战场的男子?
“既如此,你便安排那边送些珠宝银钗给贺侍君,他跳舞怪累的。”许意安留下这句话把目光移了回来,欲带着沈枫眠回宫。
贺枝繁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朱唇被咬地泛了白。
皇商家的儿郎如此不值钱。
陛下为着多陪凤君一时,打发坊间卖艺戏子般,他那名满京城的歌舞竟被这般羞辱。
真是个狐媚惑主的东西。
儿子在宫中过得不好,贺母也是知晓的。
贺家唯一的男儿入宫竟受此等委屈,贺母早就坐不住了。
人说,仕农工商。
贺家虽是皇商,多少官府商贾都得敬重几分,但却万万没有皇商入宫面圣的道理。
非陛下召见不得入宫,这是西凉多年的规矩。
“家主担心繁儿,可陛下那边如今正是烦忧,家主何不为陛下分忧?”贺家主君轻柔地给她按着头,出言道。
贺母轻轻皱眉:“你又妄议朝政。”
太凤君把持朝政多年,近些时日陛下为着国库亏空一事,下令削减开支。
贺家以往说富可敌国是算不上,近些时日可就不同了。
若是贺母有心为国库充些银两,贺枝繁在宫中自然会好过些。
“妻主心疼繁儿,我亦是如此,我们繁儿何时受过此等委屈,不过抛些银子的事。”贺家主君说着说着,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她暗暗思索了一阵,轻叹一声道:“那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