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父亲坟前,她满心苍凉。
深爱她的爹娘,都为了她而死。国仇家恨,只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报?
想死很容易,双眼一闭,万般痛苦皆消。
可她不能死。生活再艰难不易,也得活下去。她要带着爹娘对她的深爱和希冀,好好地活下去。
她凭借着高超的医术,活死人,医白骨,短短几年间,成了闻名边关的神医。
鞑靼太子身受重伤,她被“请”进了鞑靼部落,为鞑靼太子医治。在重重看守下,她镇定地为鞑靼太子治伤。鞑靼太子的伤势很快有了起色,她被奉为上宾。
鞑靼太子对她流露出倾慕之意,欲娶她为侧妃。
她虚与委蛇,待鞑靼太子对她失去戒心后,以迷药迷倒了鞑靼太子,用三寸利刃割破仇人的喉咙。
大仇得报,她满怀快意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死的那一年,她二十五岁。
没想到,一睁眼,竟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年,她只有十五岁。离及笄还有半个月,和裴璋的亲事尚未定下。永安侯夫妇的虚伪丑恶嘴脸尚未曝露,裴皇后好端端地活在宫中,父亲程望还是边军里的六品医官
一切还来得及!
苍天怜悯,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一世,她要揭破仇人的丑恶嘴脸,要报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要保护珍爱她的人!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袭卷上心头,没了当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只余淡淡的酸涩和悔不当初的恨意。
程锦容鼻间微酸,握着刀柄的细长手指骤然用力。
“小姐,”值夜的大丫鬟白芷被细微的动静惊醒,从值夜的小榻上起身,强忍住呵欠,柔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袭白色中衣的程锦容,沉默着坐在床榻上。
皮肤白净,细腻如瓷。青丝如瀑,乌黑顺滑。
柳眉弯弯,唇红挺鼻。明眸皓齿,清艳无伦。
十五岁的少女,无需珠翠锦缎,没有任何妆点,美得惊心动魄。
伺候程锦容多年,白芷见惯了自家主子的美貌,夜半烛火下,依然有惊艳之感。
白芷等了片刻,见主子沉默不语,有些诧异,试探着说道:“小姐,奴婢去倒杯热水来吧!”
熟悉的悦耳声音淡淡响起:“不必了。”
小姐两日前发烧醒来之后,就变得古怪起来。
前来探病的人,统统拒之门外,一个都不见。就连永安侯来了,也不肯见。整日说不了几句话,对着身边的丫鬟也没了往日的随和亲切,神色淡漠,目光冷然。
更奇怪的是,小姐两日前从药箱里取出这把稀奇古怪的刀后,便未离过手。睡觉时都要压在枕下
白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过去。
程锦容白皙柔软的手指动了一动,那把细长的刀竟在指尖转动了一回。
寒光闪闪,锋利的刀刃在柔嫩的指尖旋转。
白芷吓了一跳,急急说道:“小姐,小心,别被割破了手指”
程锦容神色未动:“退下。我要独自清静片刻。”
白芷哪里肯退,陪笑着说道:“奴婢还是留下伺候小姐吧!”
白芷是家生子,亲娘是永安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五年前到了畅春院伺候,是程锦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程锦容一直对白芷信任器重,视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