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只手环抱在胸前,死死抱着一个布包,付宁抠了半天,也没掰动他的手,只能从肩膀往下一点一点的揉搓。
好不容易把两只手放到了身体两边,那个布包才从他身上拿下来,好像是个书包。
顾不上研究这个,付宁赶紧把前几天从东厢房收拾出来的那几床炕被抱过来,先把人围起来。
又从自己睡的炕底下把小火炉子拿过来,添上几块煤,把这边的炕也烘热了。
这么一通折腾,总算是让这个倒卧重新开始自主呼吸了
付宁擦了擦满头的汗,一溜烟儿跑出去找大夫了。
刚才人都冻硬了,这要是不感冒那才是见了鬼了呢!
果然,等他把街口惠仁堂的大夫从被窝里挖过来的时候,这个倒卧已经开始发烧了。
老大夫抖着花白胡子摸了摸他的脉,沉吟了片刻,“这是你家亲戚?”
付宁摇了摇头,指着门口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你可要想好,积德是好事,但是救他可是要费银子的,也不一定能保住命,到最后可是人财两空啊!”
付宁当然知道这年头看病有多贵,活着的几率有多低,毕竟刚刚有个老人在这间屋子里,就因为感冒就没命了。
但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就这么扔出去,他怕自己一辈子都睡不好觉!
“大概得多少钱?”付宁咬了咬牙问大夫,他家底子就那些,看看这个孩子命硬不硬吧。
“这么着吧,我先给他开一块钱的药,要是活过来了呢,就算他命大,要是没扛过来,你也就省心了。”
一块银元,行吧,他的积蓄一下就少了一半。
老大夫给他写了药方,让他先去抓药,自己留下给这个孩子灸一下,再扎几针。
一块银元就换了三副药,付宁一边熬着药,一边感叹这个年月真是病不起啊!
这一个白天,他什么都没干,光守着这个病人了。
孩子额头烧得滚烫,一整天都没睁眼,付宁硬掰着他的嘴一勺一勺把药灌下去,又用湿布搭在他头上降温。
直到天都黑了,四周“乒乒乓乓”的鞭炮声起来了,付宁才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的日子。
他是什么都没准备,厨房里也没有神像,糖瓜倒是买了几颗,主要是他自己想尝尝。
这一天,他也没捞着吃什么东西,正好把一个蒜头大小的糖瓜塞在嘴里,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像个花栗鼠似的。
听着四邻念叨着送灶王爷的祝祷,付宁也把手团在胸前作了个揖,灶王爷保佑吧!
等他再回到炕边上,把又温热了的湿布换掉的时候,那个孩子睁眼了!
“这是哪儿?”沙哑的声音跟鸭子叫似的。
“你靠着那门板是我们家。”付宁还没说完,那孩子又闭上眼昏睡过去了。
他赶紧摸了摸额头,有门儿!稍微退了一点儿了!
灶王爷上天了,这个孩子暂时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