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两人一上一下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寂静的屋内,只有窗外的几声蝉鸣飘了进来,让此时的氛围更添一丝微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三五分钟,又或许一分钟不到,江蓁硬着头皮开口,小声问道:“是阿隐吧。”
江隐从喉间轻轻挤出了一声“嗯”。
黑暗中,江蓁无声地干笑了两声:“是不是我回来动静太大,把你吵醒了?”
“没有。”江隐想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好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冷淡,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像裹挟着腊月的寒冰,让她自己也觉得生硬。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来缓和气氛:“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江蓁点了点头,又想到江隐似乎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于是她又接了一句:“外面是挺凉快的。”
尴尬、僵硬、不知所措。
楼梯前与楼梯上的两人皆是如此。
“你要下来吗?”话出口后江蓁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多么的显而易见。于是说完后,她立即微微侧身,为江隐让出一条路来。
见她动作,江隐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下了楼梯。江蓁没有动,似乎是打算等她下去之后,自己再上楼。
擦肩的一瞬,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抱歉”。
江隐的脚步一顿,她的心脏重重一跳,像被什么人猛地攥紧一般,让她一瞬间竟然有些喘不上气。她停在了江蓁身侧,沉默了许久后,才轻声回答道:“这不是你的错。”
而后不等江蓁再说话,她飞快地下楼,消失在了一片沉沉夜色中。
随着一声轻微的开关门声响起后,这栋偌大的别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墙上的复古挂钟声,“滴答滴答”,敲在江蓁的心脏上。
她侧头,借着月光将视线落在窗外——穿着常服的江隐坐在了花园里,仰头似乎在望向天空,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在数那些怎么也数不清的星星。
江蓁收回视线,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丝难言的落寞。她在楼梯上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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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日没有拍戏行程,江蓁不过是不想与江隐见面,这才找了个借口逃了今日的家宴。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与她的第一面会是在如此情形下。
对于江隐,她的情感十分复杂。有几分细微的愧疚,更多的是江蓁自己无法言说的讨好——希望她不要记恨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在江家尚且能有一席之地。
不仅是江隐无法接受巨大的落差,这场荒谬戏码中的另一人——江蓁,同样也无法承受身份上的巨大转变。她在江家当了十九年众星捧月的幺女,享受着江家带来的身份红利。然而如今却被人告知自己不过是保姆的女儿,换谁恐怕都得消化一段时间。
她的确占了江隐的身份,但这也并非她的本愿。当初李秀宁做出调换婴儿这件事情时,她也才四个月大而已。也正因如此,江彧年与秦珠都不曾记恨她,甚至还保留她江家女儿的身份,可江蓁始终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眼前所享受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她,她无权抱怨。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江蓁望着天花板,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眶在此刻有些酸涩,她抬手揉了揉眼角,趁机擦去那一滴即将涌出的泪水,然后起身去洗手间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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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江隐没敢贪睡,早早地起床洗漱后,准备下楼等待众人起床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