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嫔?!”那福晋一怔:“你这个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我,我上次过来请安的时候,还是令……”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从正殿内又走出来一位穿着一身香色旗袍,看着眉目爽朗,但脸上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的女人:“胡说八道?”她冷哼了声:“本宫倒是不知道,我这延禧宫里,什么时候又住了一个劳什子的令嫔了!”她说完,冷冷的扫了一眼那福晋。
“豫,豫嫔娘娘?”那福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刚才虽说是跟着跟着四位新晋的妃嫔行礼,可之后她也是跟着人向这位娘娘行过大礼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站在自己面前儿的,就是如今后宫里的新贵,那位来自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豫嫔呢?
“哼,”豫嫔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叫起,只是搭了先前喝住福晋的那宫女的手,在后面儿的太监抬出来的椅上坐好,瞥了眼跪在下面的人,微微挑起眉:“你,是令嫔的表姐?”
“回娘娘,正是。”那福晋见豫嫔放缓了声音问她,还以为这豫嫔是忌惮着令嫔,不好给她难堪,她忙回说。
“哦……”豫嫔拉长了声音,瞥了她一眼,回头笑眯眯的跟自己的宫女说:“这也难怪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令嫔素日就是个没眼色的,我看你这个表姐比起她来,也不差嘛!”
“娘娘!”那福晋一听,登时忍不住了:“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豫嫔看了她一眼,玩着自己手指上的玳瑁指甲套说:“本宫问你,你可知本宫是谁?”
豫嫔这话一出,那福晋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陡然打了个突,她忙小心翼翼的说:“娘娘您,是,是皇上新晋封的豫、豫嫔娘娘啊……”
“你倒还清楚,”豫嫔冷哼一声:“今儿个是我晋封的大日子,你不向我道贺也就罢了!”她眉毛一挑,怒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区区从一品官的夫人!也敢这么没眼色的跑到这儿来?!”她说完,一瞥旁边的人:“来人那!把她给我押下去!打二十板子!”
“嗻!”两旁的人闻言,立时就要上前去把那福晋给拖下去。
“娘娘,娘娘饶命啊!”那福晋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哀叫起来:“臣妾,臣妾是令嫔娘娘的表姐,还,还请娘娘看在令嫔娘娘的面儿上,放,放过臣妾罢!”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边儿豫嫔的气更大了:“你不提她本宫倒还忘了,无内廷主位的宣召,你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你好大的胆子!”
“娘娘!”那福晋也是被豫嫔的雷霆之怒给吓呆了,脱口一句话就是:“臣妾,臣妾是得了令,令嫔娘娘的信儿……”
“放肆!”她这话刚一出口,上面儿的豫嫔已是大喝一声:“令嫔?是谁告诉你,我延禧宫内住着的是令嫔的?又是谁告诉你,这宫里,有令嫔这么个人的?!”
豫嫔这话顿时像是一个焦雷在那福晋头上炸响!这宫里的人,谁不是人精儿,谁又愿意平白去得罪一个有着像福家这样的后台的主位呢?那豫嫔这么说,难道令嫔她,真的出事了?!
那福晋一想到这儿,那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娘娘,您,您是说,令,令嫔娘娘她,她……”
“宝音!”豫嫔看她那副惶惶然的模样,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了:“告诉她!”
“嗻!”那宫女应了,上前一步,对着那福晋冷冷的道:“你听好了!延禧宫的主子乃是豫嫔娘娘!再有你那表姐魏贵人,她眼下已经搬到了淑芳斋,去给她的女儿念经超度去了!”
“魏,魏贵人……”那福晋已是完全的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去一趟回来,表妹就从一宫的主位给降为了贵人,而且又让她搬到了那什么淑芳斋去,这,这该这么办??那福晋也不是什么经历过大事的人,她一得了这个信儿,立时就慌了。
上面的豫嫔瞥了眼这福晋那副模样,也懒得再说什么:“这么没眼色的奴才,也不知道魏贵人平日里是怎么教她的!”她冷哼了一声:“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着人好好儿的把她给我送到淑芳斋去。告诉魏贵人。今日她冲撞了本宫,倒也罢了。本宫不和她计较,若是他日她又冲撞了宫里的哪位姐姐,那可就不好了!本宫今日就替魏贵人好好的管教下她的这个表姐!让魏贵人不用谢本宫了!”
“嗻!”
那福晋也是倒霉,就这么的给拖到下面打了三十板子,半死不活的抬到了淑芳斋那边儿,其实也怨不得她不知道。令嫔被贬为魏贵人的时候,刚好是在淑嘉皇贵妃灵前,那灵前跪着的可都是公主、阿哥、格格们,她们这些够不上边儿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再加上皇帝命福家即刻赶往那静安殡宫,尔泰如今也是无旨不得擅入内廷,那里面儿的信就更是传不出来了。
再有那五阿哥,他之前就因为小燕子和尔康的事烦心,如今又出了个令嫔的事,他倒是想着传消息,奈何福家已经出了京,他那消息也没地儿传去。等到福家回来,小燕子又卧床不起了,那五阿哥一心都扑在小燕子身上,哪里还想得到魏贵人?
等到晋封大典的时候,那福晋一心只想着自己可怜的儿子,哪里还能注意到那令嫔在没在席上呢?
她被送到了淑芳斋里,那魏贵人也是气的要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无内廷主位宣召,表姐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来,本来就是条错儿。还有那豫嫔,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宫里,就是两人位份相同,那得宠的和不得宠的差别都很大。更别提豫嫔如今是新晋封的贵人,而她自己,则是苦哈哈的窝在淑芳斋里的罪人!
想到这儿,魏贵人是恨得牙痒痒的,可送表姐来的人还在那儿等着呢,魏贵人只得压着火,谢过了豫嫔的“好意”。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魏贵人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为担心豫嫔借机再发作自己,她又不得不从已经有些干瘪的荷包里取了些散碎银子打赏给这些人。
回过头来,魏贵人摸着瘪瘪的荷包,心里就憋着一把火,把小香菇和豫嫔的名字记在了心上。皇后、豫嫔!你们也别太得了意!皇上既让我住在淑芳斋里,指不定他心里还念着旧情呢!等到我复位的那一天!你们就……!
想完了,她又安慰起躺在床上,被那三十板子打的险些去了半条命的表姐:“表姐,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被那边儿的……”她下巴朝着坤宁宫的方向点了点:“害成现在这副样子,我怕是帮不上尔康什么忙了……”她说到这儿,忍不住红了眼圈。
“娘娘……”那福晋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阵发酸,忙强撑着握住她的手说:“娘娘且放宽心,我看这淑芳斋里的布置倒也不错,想来皇上还是念着娘娘您的,娘娘只要顾好自己,便是我们家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