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沐杉通过暗道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继续呆在范府,而是直接上大街,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口,范沐杉瞬间感觉整个人无比舒爽。
因为,在这里,他可以不需要给自己带上那层冷酷的外壳,可以不逼迫自己展现那些强撑的坚强。
或许是累了,那么久,一直都在不断的力争上游,却在自己达到了岸边时才发现,其实他已经被激流推阻到了很远的地方,这里哪里是上游?他早就退出了那个只有自己一人在奋勇向前的比赛。
空中渐渐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范沐杉站在人群中,展开手掌,看向天空,那边已经被一块暗云遮盖。
菜场的人们已经开始收起各自的家当,到处逃窜了起来。
而范沐杉,却一直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可需小老儿为您占上一卦?”
突兀得,雨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范沐杉转过头,竟发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一个一身棕色长褂的老头,安然的坐在一个卦桌前,与四周正在躲雨的人群不同。
那老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缕缕自己不算长的山羊胡,脸上带着可以算是善意的微笑,一只手撑在桌上,看着范沐杉,好似一只煮熟了的肥羊放在了他的面前。
范沐杉看着好笑。
摇摇头,“老头儿,我不需要。不听天,不由命,人定胜天。”
说着范沐杉便举步,慢慢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但是,身后的那段话,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少不少,不知道;得不得,尔不得。年岁不符,辈分不和,属以下犯上,以上压下,此事有违天伦。人伦之事,莫言莫言。”老头摇头晃脑的说着,全然不顾人已走远,心下还稍加叹息,“印堂发黑,此为大凶之兆。却得大凶之人化解,孽缘,孽缘啊!——”
范沐杉脚步渐渐加快,不是因为那越来越大的雨,而是因为临走前隐隐听得那老头的“无稽之谈”。那句话,确实让他上心,更是让他上火。
何为“以下犯上,以上压下?”岂有此理!范沐杉心里越听越火。
如果他不“以下犯上”,何来报仇直说?若他范木林不“以上压下”,又何处能“有违天伦”?一切都是那范木林的错,一切都是。
是那个叫做“爹”的人害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家,更是失去了他可以默默仰慕的“父亲”。五年后,又害他无法报复,还把他抢到床上,做了那不仅仅违反了天地常理,更是打破了人伦道德底线的事情。就在昨日,还使自己神智模糊,和其……相拥一夜。
范沐杉的心里还是很乱,他觉得自己明明有许多的不满可以抒发,为什么今天早上却还是这样仓皇的逃走?明明那些不是自己错,却独有自己一人吃那苦果?
而当他叫自己要安下心来之时,一抬头,一个小小的庙堂,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会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这里,是“续缘寺”,一个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破的寺庙。
无奈之余,范沐杉还是踏步进去。
“范施主,你好。”
了空正在打扫寺院,远远的就看到那窄小的大门走进来一个人影,匆匆的扔下了扫帚,赶了过来。没想到,见到的是一脸颓废之意的范沐杉。
“范施主,师父还在禅院冥想,若你来是见他的,还请到佛庙内稍事休息。”了空看范沐杉并没有理会自己,以为这个每年都会来的小施主是为了见自己的师父,便开口先回答。
只是,范沐杉仍旧是没有理会了空小和尚,而是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另一间禅房。
那里面,是他的娘。
了空看到范沐杉进了那间禅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范施主,需要为你准备……”只是,他还未说完,便被范沐杉打断。
“了空师傅,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和娘待一会儿,你不必饶烦大师,更不必准备香火。”
说完禅房的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