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扬起尘土飞扬,有如两军阵前对垒呐喊厮杀,景渊一马当先,球杖一扬稳稳接住传球,双脚一夹马肚冲向对方球门,擂鼓声忽地密集起来,阿一瘦弱的身影伶仃地闯进他的视线。这时斜里驰出一人,正是叶孤岚,朗声道:
&ldo;阿渊手软了?&rdo;球杖一勾便要夺去马球,景渊轻巧避开,顺势把球传给身边的景勉,冷笑道:
&ldo;本侯只是思忖第一球要如何进才漂亮!&rdo;
景勉毫不犹豫地用力挥杖,马球重重地击中阿一的左肩然后入网。阿一的身子晃了晃,双眼紧闭没有吭声,只是眉头紧紧蹙着,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此时响起杀鼓三通,呐喊声叫好声此起被伏。球平在龙门边上插上一面黄旗,以表示景渊先入一球。
叶孤岚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拉转马头提杖策马,几个漂亮的传球后,他亲自带球越过几人球杖横着一挥,马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ldo;啪&rdo;的一声打中阿惟的左脸,斜看飞进了龙门。
阿惟闷呼一声,嘴角顿时渗出一丝血线。
叶孤岚笑着望向景渊,&ldo;阿渊,你说我这球角度如何?&rdo;
景渊冷哼一声,扭头便去抢球。接下来第三球、第四球都是景渊进的球,球擦着阿一的腰间险险掠进龙门,第五球就没这么幸运了,叶孤岚的人一拦,景渊的球使重重地击中阿一的小腹落了下来。叶孤岚乘机抢球,几个小传球后他又是一记漂亮的绝杀,马球击中阿惟的右肩飞扑入网。
阿一痛得脸色发白,阿惟却是紧紧地咬着唇,睁大了双眼无限苍凉地望着志得意满的叶孤岚。随后一球从侧面击中她的膝盖,本来她只需要稍稍用力便可以躲过的,可她仿佛忘了自己,只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再一球……很痛,痛到自己心底最后那点相思那点期盼烧成灰烬,才带着自嘲的笑容变得空洞无物。
赛事很快就过半,那柱长寿香剩下三分一,看台上的桌子中央摆着只上好锁的铜箱子,洗默喧站在顾桓身边,轻声道:
&ldo;现在场上的胜自未分,侯爷进了八球,叶少东进了七球,时间不多了,侯爷应该能取胜。&rdo;
顾桓别有深意地笑笑,望向吊在球门上的阿惟。那个瘦削的身影微微剌痛了他的眼,他开口说道:
&ldo;沈先生,你说你家侯爷和叶少东,谁的心更狠?&rdo;
沈默喧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ldo;叶孤岚击球次数比景渊多,只可惜,太过于刻意。他不过是想告诉我和景渊,那个人他根本不认识,也不在乎,有些球明明可以有多余的空位可以打进,可他偏偏用力击落在她身上,欲盖弥彰。&rdo;
这时,景渊又一球击中阿一肋下,叶孤岚夺球,再入一球。
此时,各自球门稳稳插了八面旗。
景渊脸色沉了下去,眼看长寿香已经快要燃尽,他一咬牙策马拦腰截住马球,两个配合后马球交到景勉手上,景勉一球击门,却擦过前方红衣球手的肩上,变了线直接击中了阿一的颈窝。
阿一猛地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远处的景渊有那么一瞬的闪神,叶孤岚策马经过他身边时轻笑着抛下一句:
&ldo;可怜的十八姬,别不是伤了气门,要成废人了……阿渊倒不如直接给她一杯鸩酒,还慈悲些……&rdo;
景渊笑了,挖苦道:&ldo;你跟我讲慈悲?第一球便打得人吐血,五十步笑百步!&rdo;说罢策马便往球门奔去接应其他人。
可是稍近球门,却看见一直闭着眼睛的阿一睁开了双眼,默默地望着湛蓝的天空,晶莹的泪自眼中跌落,一颗,两颗
那样的悲伤,还有绝望
目光下移,她透着大片血渍的膝盖上,红得触目惊心。
景渊的心忽然像被什么揪住一般不能呼吸,痛,像被刀子剜了一下。她的眼中再没有自己,她的心里只剩下赤裸裸的痛恨和厌恶,他和她,那些平淡相处的点点滴滴荡然无存,他的薄情,她的绝望,会让他们彼此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又是一球击向阿一,马球挟着旋风而至,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胸口,忽然一只球杖飞掷而出,险险把马球击出界外。一片惊讶声中,景渊勒住马头,脸色阴沉,望着叶孤岚说:
&ldo;这马球打得真没意思!本侯不玩了,这些人谁想要谁便带走就是!&rdo;说罢一夹马肚飞驰而去,竟是不管不顾便孤身一人离开了马球场。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对于这样忽然而至的赛果很是接受不了。
看台上顾桓对沈默喧说:
&ldo;还不赶快去把你们十八姬放下来送回府治伤?你们侯爷发飙了……啊呀呀,还真是顶顶死要面子的人,心疼了直接把人抱走不就得了么?&rdo;
沈默喧苦笑,正要作揖离去,顾桓指着那个铜箱子道:&ldo;这个一并带走,钥匙在景渊手中,本官的眼力一向准得离谱,这个赌约,也该让他输个明白。&rdo;
沈默喧取过箱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注视着顾桓,眸光清澈,说:&ldo;大人,其实心最狠的是旁观者,包括我,也包括你。&rdo;
&ldo;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默喧以为然否&rdo;顾桓嘴角笑容敛去,负手施施然走下台向着阿惟走去,这时孟微和文安已经把可惟解下来,她再也忍不住张开口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一软便要倒下。顾桓稳稳地把她抱入怀中,一字一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