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吓得直哭。
祁文姮却是吓得忘了哭,茫然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
祁正钰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女儿,像是在看想要千刀万剐的仇人。
他咬牙切齿的警告:“以后除了中秋和年节,不准再踏进这道府门半步,否则——”
祁欢以为他会说“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结果老爷子更狠,恶狠狠道:“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这便是动了真格的了。
祁文姮嘴巴张了又张,纵然游说余氏的时候巧舌如簧,此刻舌头却仿佛成了摆设,好半天才尖叫了一声:“父亲,我可是您的亲女儿,您不能这样对我。母亲……还有母亲,我……”
“这个家里,没她说话的份儿!”祁正钰何尝不知祁文姮的刁蛮无理都是余氏宠出来的,以前未曾伤及根本,他只是懒得理会。
如今积怨已深,他便毫不容情:“你舍不得她,可以带着她跟你去过,我祁正钰一把年纪,有她这个嫡妻和没她在,没什么区别。或者你再敢回来撺掇她一次,我也立刻将她一并绑了给你送过去,让你们母女守在一起好好过。”
看在祁文景、祁文昂,和他那个高嫁了的嫡长女的面子上,他是不可能休妻的,但这些年余氏的所作所为已经叫他忍耐到了极致。
这一次爆发,他算是撂了最狠的话下来。
祁文姮本来也就是因为知道余氏只要是祁文景这个世子的生母,祁正钰就不可能把她怎么着……
毕竟大哥以后是要袭爵的,若是他生母被休,还怎么在朝中抬起头来做人?
而只要余氏还是长宁侯夫人一天,所有的好处她就都能揽进自己兜里。
她只想借着亲娘捞好处,可不想当牛做马伺候老太太,做赔本买卖。
知道祁正钰这是发了狠,她这回就识趣闭了嘴。
正想着来日方长……
却不想,祁正钰还没说完:“凌至诚,下个月任期满,我会叫他再外放,你也跟着去,以后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少给我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祁家的大姑奶奶当年嫁了个武将家的嫡次子,本来就想图个家族庇荫衣食丰足,结果两年之后大女婿的嫡长兄没了,大女婿也争气,摸爬滚打数年之后顺利子承父业,如今已是官居正二品的骠骑将军了。
这事儿给了祁正钰启发。
综合自家的情况,和这个小女儿的性格,想要让祁文姮高嫁,是不太可能,而且就算勉强找个差不多门第的,以后多少要受人挟制,这不是什么好买卖。
既然大女婿是个潜力股,不妨在小女儿的婚事上也碰碰运气。
祁文姮的夫婿凌至诚,是个寒门出身的进士。
当时也算争气,考了个二甲第九名,只是年龄偏大些。
据说是因为家境贫寒,又一心苦读争功名,那年二十有四了还没娶上媳妇。
祁正钰看上他文章写的好,榜下捉婿挑中了他。
而祁文姮,则是专注看脸,一见钟情,这婚事也就成了。
但有时候,人就得信命,祁家这位小姑奶奶就是没她长姐的运气,凌至诚居然是个绣花枕头,只会纸上谈兵,入了官场之后,无论是在京任职,还是去外放历练,始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一开始,祁正钰没少关照他,但多年投资不见回报,渐渐地,也就不管他了。
而祁文姮,一开始新婚燕尔的热闹劲儿过了之后,又看自己的夫婿始终比不得大姐夫风光,让她在自己长姐面前永远低人一等,心里有了嫌隙,夫妻关系也就淡了。
前面凌至诚连着放了两任外任,这位娇小姐哪肯跟着去穷山恶水受苦,自己稳稳地留在京城,扒着亲娘吃香的喝辣的。
凌至诚回京才刚三年,他这个年纪,其实原是可以准备在京城扎根养老了……
祁文姮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女儿的一次冒险博前程的举动居然把她老爹给坑了,更没想到的,连带着这倒霉闺女把她这个当娘的也给坑了。
祁正钰要将她们全家赶出京城去?这时候走了,两个女儿的婚事怎么办?
“父亲!”祁文姮惶恐万分,再次尖叫起来。
杨氏递了眼色过去,拽着她的两个婆子直接把她嘴巴一塞,抗在肩上就弄了出去。
前车之鉴如此明显,凌妙妙二人自然除了憋着声音哭,也话都不敢多说,很快也被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