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杨持哑着嗓子说,他不确定傅掩雪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可是记得又怎么样呢?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杨持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乐观主义者也并非痴人说梦。
“……你在家干什么呢?”傅掩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酒意残余,夜风呼啸,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杨持。“你是不是还是没有听话,今天还是去上班了?”
“对不起。”杨持闷闷地说。他很想告诉傅掩雪,他并不是想要逃走,否则一开始,他为什么要同意这桩交易?
“……”
“掩雪,你还在生气么?”杨持小心问了一句,“我不想让你不开心的。”
“不想让我不开心,那你还去做?”傅掩雪听上去像是在抱怨,“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吗?”
杨持比他大了好几岁,但不代表生活阅历在他之上。山里的生活人际交往都十分简单,邻里之间也摸得清楚关系,再大的矛盾能大到哪里去?可城市却不一样,高楼林立,杀机四伏。
傅掩雪原本想给杨舒景打电话,但手指却在踟蹰不前,脑海里还是海鸣的质问。
他开始审视自己的“荒唐”,但是“傅掩雪一直是对的”——这是个准则,没有人能打破这个规律,包括他自己。就算最开始的荒唐的,他也并不打算放弃,杨持在他身边的表现太好了,他现在还没有玩腻。
“掩雪,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不放心。”杨持深吸气,他把一颗心摊开,将上面的纹路画给傅掩雪看,“就算是我拜托你,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杨持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你就一定要去杨舒景那里?”傅掩雪望着天上那一轮藏在乌云后的月亮,“或者说,你非得去找姓向的那个人?”
“和向总无关。”杨持说,“和杨……和他也无关。”
“……”
“掩雪,其实我们很少这样交谈过,对吧?”
傅掩雪怔然,伸出五指,朝着天空,似乎很快就能抓住指缝间的月亮了。
“这样交谈”指的是什么呢?对他而言,从小到大他要做的,只是作为上位者发送指令,而仰视着他的人顺从他的意志执行就好。他为什么要和别人谈心,这完全没有必要。
“掩雪,你现在在哪里?”杨持突然问,问的话毫不相干。
“……天台。”
果然。
杨持原本紧张的心情倏地沉静下来,他笑了笑,从阳台朝外望去,望见了同样不可捉摸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