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然还有点生活常识,没在汽车站附近打车,她拖着行李走出去两条街,站在她昨晚住的宾馆门口拦车。
苏然不敢随便拦车,在宾馆门口守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守来了一个女司机。那个中年女司机,看她大白天的拦车跑长途,又是一个单身的女孩,知道没什么危险就答应了,就是价钱要的有点高,但苏然不在乎,两个人很快谈好,苏然终于坐上了去贵州习水县城的车。
从重庆到习水坐长途客车要6个小时,坐出租开的快的话大概5个小时可以到,这一路上,路不好走,没有高速,一条所谓的国道也是水泥石子铺成,路面狭窄,有时候在拐弯的地方,碰上迎面来一辆车,这边还要停下,等着一辆先过了再走,这一路上入眼的也都是崇山峻岭,除了山还是山,看见的都是眼前的这点景色,偶尔在路边看见一两家人家,从外面都可看出他们的贫困,房子的大门就对着马路大开着,空旷的,几乎看不见家具堂屋,脏乱的环境,房前泥泞的地面上,还不会走的孩子就那样坐在地上玩耍。
苏然一路看下来全是这样的景色,她看着一层层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大山,没有一点舒服的心qg,入眼所看的只让她觉得压抑。
车上的司机,刚开始还找苏然说几句话,她说的是重庆方言,苏然其实听的懂一些,但是她不想说话,gān脆就装听不懂,最后那司机也觉得没意思,就放音乐听,也不找她说话了。
苏然坐在后面,路面不平老是会有颠簸,她怕颠着孩子,gān脆就在后面的椅子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养神。
苏然是上午9点多拦到的车,5个多小时后到达习水县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苏然下车后多给了司机100块钱,算是补偿她的午餐费。
司机挺高兴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她:&ldo;看你就是大城市来的,这个地方穷困偏僻,民风比较彪悍,你注意一点。&rdo;
苏然笑着答应,目送着她的车子离开。
苏然到了这里还没有到她要到的终点站,她要去的地方是这个县城下面的一个镇中学。那个地方叫城寨,当天下午苏然先到县城的教育局去办了手续,然后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巴,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地头上。
从习水县城到城寨其实只有二十几公里的距离,但是这里全部都是大山,这里的路都是从山的侧面挖出来的,不是水泥,也不是沥青路面,全部都是土路及其难走,车子的时速估计也就是十几公里。苏然坐中巴车来这里的一路上经常看见半个车轱辘已经在路基外面了,可是坐在车上的人个个都神色正常,坐这车的都是些住在城寨附近的村民,车子外面看上去还算新,但是里面没有一个gān净的地方,座椅上的白布套蒙着一层黑乎乎的污渍,车厢的地上到处都是泥巴,几个男人在车里抽着旱烟,高声谈论着,好在现在是夏天,车窗都开着,空气都还算好,苏然在要崩溃的qg绪中忍受了一路。
下了车,苏然的心qg终于好了一点,入眼的景色其实挺好看,她下车的地方是一座石桥,城寨就在桥的对面,一个依水而建的小镇,傍晚的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河水从桥下穿流过过,对面的河岸边是一座座中国乡镇农民自家盖的房屋,基本全是两层以上的小楼,外墙贴着白瓷砖,没有规划,错落无序的建在河边,看着有些杂乱但是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再远处是一座青幽幽的大山,依山傍水,小桥流水其实有那么一两分婉约秀丽的美丽。
第三十三章
苏然从繁华的大都市,只身来到偏远山区的小镇,生活环境的落差是巨大的。
苏然来到这里以后发现这个叫城寨的小镇,应该是贵州省管辖内最偏远的一个镇,这里四面被大山包围,整个镇子就是一条长约100米的街道,这个镇的镇政府,派出所,医院全在着条街上,无不意外的这里最醒目的建筑就是镇政府,一栋带着院子,大铁门的二层小楼。
苏然支教的学校在这条街的后面,穿过两栋民房之间的一条小路,走个几十米就可以看见,学校占地不大,临河而建,两栋还像点样子的教学楼,中间一个一面积不大的cao场,cao场上什么也没铺,就是光秃秃的泥巴地,两个老旧的木头篮球架不知在岁月中矗立了多久,已经没有完整的篮板,远远就可看见木头上的裂开的老大fèng隙。
来到这里那天傍晚,苏然问着路找到学校,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学校里冷冷清清的,四周一转没见一个人影,苏然拖着行李身心疲惫,这眼看着天就要黒下来了,她刚才走过那条街的时候没看见有招待所之类的招牌,心里不禁开始惶恐。
又围着两栋教学楼转了一圈,挨着在每个窗户里看了一遍,还是没人,她真的慌了起来,长这么大苏然都没碰到过这样的qg况,眼看着太阳的余晖就要不见了,恐惧和委屈笼罩着她,眼睛里马上就要涌出泪水,终于她张口带着哭腔喊道:&ldo;有人吗?&rdo;
&ldo;有人。&rdo;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而且还是标准的普通话。
苏然豁然转身,一对中年男女站在她的身后,他们的衣着普通,和苏然一路来看见的人差不多,但他们看着明显要gān净很多。
&ldo;我,我是,是来支教的学生。&rdo;苏然抹掉眼泪,磕磕巴巴的说。
那男的笑着开口:&ldo;嗯,看出来了,现在学校还没开学,教务处都还没有上班,我是这里的老师,就住在学校里。我先领你去宿舍吧。&rdo;
苏然听着那男人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的个子不是很高,留着一个短短的西装头,一身短袖衬衫,黑色的裤子,人看着gāngān净净,斯斯文文的,直觉他不是个坏人。她站在原地小声的说:&ldo;谢谢你了。&rdo;
男人转身对身边的女人说:&ldo;明丽,你先回家吧,我给她安排完就回去。&rdo;
女人点点头,又朝苏然笑了笑转身往教学楼后面去了。
女人离开后,男人朝着苏然抱歉的笑笑:&ldo;不好意思,我妻子她不会说话。&rdo;
苏然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那男的主动说:&ldo;走吧。&rdo;说完先转身先往前走去。
&ldo;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老师。我家就住在教学楼的后面,你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rdo;张老师走在苏然的前面的对她说着。
苏然跟着他,在后面纳纳的答道:&ldo;谢谢。&rdo;
两栋教学楼建成的是一个直角,在另外一边还有一排砖结构的平房,张老师把苏然领到那排房子中间的一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打开门,这里面的的空间大概有十多个平房,苏然站在门口望着昏暗的屋内,里面对她来说简直简陋的可以,里面有一张单人chuáng,一个书桌,还有一个歪道地上的简易衣柜外什么也没有。
张老师先进去拉开墙上的灯绳,屋顶黑乎乎的看得见架房梁的木头,一个灯泡就顺着电线掉在横梁上,房间里可能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屋子里有一股cháo气,墙上倒是刷过石灰,但可能是时间久了,也是灰扑扑的。
张老师转身看见苏然快要崩溃的脸,笑笑说:&ldo;这里的环境艰苦,可能要委屈你了。&rdo;
苏然看看他,脸上木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张老师又笑笑:&ldo;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如果需要帮助就去教学楼后面,大门是红色的那房子里找我。&rdo;
苏然看着她,小声说:&ldo;谢谢。&rdo;
张老师走后,苏然站在门口呆立良久,最后她觉得累了,走到那张chuáng边做了下来,chuáng上有被褥只是被卷了起来,她就在光秃秃的chuáng板上坐下,然后看着房子的一个角落发呆,良久后她忽然醒过来,伸手一摸脸上,摸到一片水迹。
苏然擦gān眼泪,拿起门后的扫把开始打扫卫生,把不大的房间里里外外扫的gān净,又把歪在地上的简易衣柜扶起想摸索着从新装好,苏然以前没用过简易衣柜,她折腾了半天终于终于让那衣柜又从新立了起来,把自己的行李打开,一件件衣服挂好。
收拾完这些,苏然在身上揣了些钱往街上走去,这会是夏天,街上坐着三三两两乘凉的人,苏然在街上找了一家米粉店,这里的卫生她不敢恭维,但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她吃了一碗米粉填饱了肚子,然后找到杂货店买了些盆子,毛巾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
这里的人说的都是当地的方言,好在这里的方言没有像上海话那样难懂,苏然勉qiáng还是能听得懂,她不知道是店主把她当作外地人故意欺生,还是本来就是这样她发现这里的东西质量很差,但是价格却高出许多,一把看着就是假冒的高露洁牙刷竟然要8块钱,这要是在c城估计两块钱都没人要,而且你想买都没地方卖你。
苏然不在乎那点钱,她也厌怏怏的不愿与人多说话,买了东西就回学校了。
在苏然住的那排房子尽头有一个水龙头,她好不容易找到,拿着新买的牙刷毛巾去洗漱,打开水龙头,水柱倾泻而下,在下面的一个小水泥池子里溅起一片水花打在苏然的光o的小腿上,苏然被激的打了一个冷战,她不知道现在是夏天了,为什么这里的水会这么冷,哆哆嗦嗦的洗漱完,回到屋里,锁好房门,打开chuáng上的被子卷,一股酸酸的怪味扑鼻而来,这一天苏然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她近乎麻木的铺好chuáng,一头倒在黑乎乎的枕头上,蜷缩着身体,抱紧肚子,眼泪就那么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