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初孟筠枝在真如寺求姻缘时,自已亲手写上的。
作为她的父亲,孟文康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已女儿的字。
他诧异不已,“这红绸怎么会在你手中?”
顾凛忱自是不能将那半年的事和盘托出,而是换成另一个说法。
“您出事之后,孟家家仆尽散,孟姑娘遭遇文临伯府退婚,在离京去往江南之前,她曾去过一趟真如寺,将红绸扯下。”
真心实意求姻缘,最终却求来齐轩逸这么一个狗东西,孟筠枝会将红绸扯下亦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事她确实从未同孟文康提起过。
但女儿的笔迹他是认得的,这红绸不可能作假。
孟文康低着眼,神情晦暗难测。
他被流放的那些时日,可以想见女儿的日子是有多艰难。
可回来后,她却一直报喜不报忧。
孟文康深深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便听得顾凛忱再度开口。
“孟伯父,晚辈求娶孟筠枝,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往后此生,只有她一人。”
“还望孟伯父应允。”
顾凛忱的话掷地有声,是这位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人生二十三载以来,最严正郑重的一句话。
可孟文康没有立即回答。
他盯着手中的红绸看了许久,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彼时孟筠枝在真如寺中悬挂起这红绸时有多期待,如今这一切便有多么的讽刺。
起初,是齐轩逸主动上门求亲,说是对孟筠枝一见倾心,可孟筠枝对他无甚印象。
但为了求得这门亲事,他百般示好,装得人模人样,温润如玉,再加之有不错的门第,孟文康考虑到自已在洛京并无根基,若是孟筠枝嫁入贵门,往后亦能有个依仗,便开始劝说孟筠枝试着接受齐轩逸。
这婚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可却不曾想过,到头来他齐家却是个黑心肝的。
孟文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顾凛忱比之齐轩逸,更加器宇不凡,矜贵昂然。
官场上几年相处,他亦知晓他是有真才实能的,只是他那样的身世背景。。。
他若是能永如初心,或许会护孟筠枝一世安稳,可这世间最难捉摸、最善变的便是人心。
今日为了求娶他将姿态摆得极低,可来日呢?
孟文康闭了闭眼。
孟筠枝母亲在她幼时便已经去世,他作为父亲,无法不为女儿多思量。
他已经给孟筠枝选错过一次亲事,这次必然不会那么贸然应下。
至少,要问孟筠枝自已的意思,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