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影醒了。
最先入眼的便是两颗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眼睛的小主人,此刻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冷清影。
薄润的粉嫩嘴唇轻轻翕动着。
“谁家的小丫头,真可爱。”
望着眼前的小人,冷清影禁不住那娇俏的琼鼻之上刮了一下,有心逗逗她。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偷看我睡觉。”
“哼,人家才没偷看你睡觉呢。人家是奉了师父之命,在此照看你。”
道瑞莲此刻正撅着小嘴,委屈地说道。
“哦,如此看来,到时我错怪你了。”
冷清影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想在同她说话。
可道瑞莲朝他摆了个鬼脸,轻巧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司马承祯急急刚来。
“师父,就是他,醒来就说人家偷看他。真不害臊。”
有了师父在,小家伙硬气多了。
冷清影顿时感到一阵窘迫,只好讪笑道。
“这小家伙实在可爱,我逗她一逗。”
“瑞莲,不得无礼。这位公子便是新任道尊,怎可不敬。”
瑞莲不料一向对自己万分宠溺的师父不但不帮自己,还似偏袒床上的家伙,一时间倍感委屈,撅着小嘴在一旁生着闷气。
“小徒顽劣,还请道尊勿怪。”
司马先生恭道。
“果然名师出高徒,司马先生的弟子,仅从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与众不同。对了,先生千万莫再称我为道尊。冷清影一介凡夫俗子,怎感居此尊位。”
司马承祯道:“冷公子,你有所不知。十年前魔门之乱,震惊朝野。江湖事可以止干戈却不能止仇恨,如果不彻底解决,遗祸无穷。因此皇上才下旨请师父出山平息纷争。师父那时功德圆满,早已名在仙册。唉,一场血洗魔门的屠灭,不喾于大火烧了功德林。为了这天下苍生而大开杀戒,师父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不仅无缘仙道,怕是还要用几辈子来洗刷罪孽。”
言及此处,司马先生面含悲伤,颇为师父痛心疾首。
虽已经年过中年,但孺慕之情甚是恳切。
冷清影道:“先生切莫伤悲。道尊老爷子肩担道义,造福武林。扫除魔障,何罪之有。便是真武大帝,荡魔天尊斩妖除魔之际,也算犯了杀戒。如此看来道尊不但无罪,反而是立下一番大功德。我在山中见到道尊他老人家,不过六十岁许,衣着虽然邋遢,但身轻骨健。我与老爷子斗法三场,我连吹两口真气,已然气竭,而道尊那一口绵长真气,十停才去了二三停。后来比起脚程,我提起十成功力,以金凤栖梧轻功纵身而去,道尊闲庭信步,举止从容,却把我甩的无影无踪。
后来以银月镖击之,甚为不敬,天尊接我利镖,更在镖上悬着令牌,钉入树中,我试了三次,方才拔出。如此高深功力已然是仙人功夫了。先生切莫在为此伤悲,魔门之殇既是道尊最大的劫难,又是他最大的一次机缘。道尊快刀斩乱满,以杀止杀,武为止戈。便是仙人也不能解决的这么漂亮。以我之见,尊师已然位列仙班。在游戏人间之时,恰好与我相遇而已。”
冷清影蒙司马先生救治,解了暹罗魔蓉的毒瘾,心中感恩戴德。
见先生为了师父的事颇为悲痛,便出言相劝,好生开导。
这番话语句句直击司马先生内心。
把“见了天子不磕头”的司马承祯感动的热泪盈眶,总算了却了心头结。
这十几年来对师父的思念,便如子女之念父母般情真意切。
然而俗情牵绊,却也是他修道中的最大阻碍。
冷清影一番话,为司马先生的日后修行,扫除了最后一丝魔障。
后来司马承祯心有所悟,将修行方法删繁就简,含英咀华,著《坐忘论》一篇。
其中《断缘第二》写到:…旧缘渐断,新缘莫结,醴交势合,自致日疏,无事安闲,方可修道。
便是受了冷清影的一番开解后,体悟出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