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这日,语莺正坐在榻子同宁儿学习打络子,甜桃从外面进了屋,端来了一盏牛乳茶。
“姑娘歇歇吧,小厨房那里做点心还有剩下些牛乳,奴婢做了牛乳茶,里面加了茉莉花一点膻味儿都没有。”
语莺将手上的结子放下,从甜桃手上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道:“你手艺确实不错,这牛乳茶确实比往日里的香甜。对了,你从外面回来,可知道你玖儿姐姐在哪里?”
甜桃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很是伶俐,听到姑娘再找玖儿姐姐,便说道:
“姑娘忘了,今儿早上库房那边说外面新进了琉璃灯,姑娘这边也有一对儿,玖儿姐姐正带着人去库房那边取去了。”
语莺恍然:“是了,我还同玖儿说,今日下午就将灯笼挂好,也免得明日手忙脚乱。”
没一会,玖儿带着甜杏从外面回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姑娘快看,这琉璃灯果真是好看,等明日晚上点上给姑娘赏玩,定是更喜庆。”
这琉璃灯乃是双层六面,每一面上面都是一个吉祥画,下坠着琉璃珠子串成的珠串,处处精致,实在是好看。
语莺爱得不行,每一面都看过之后,这才对玖儿说道:“明日咱们就将这个灯点上出去转转,想来定是好看的紧。”
正月十五上元节,雍亲王府内的花园中会摆上数不胜数的花灯,有赏玩的也有下面拴着灯谜的,只供府中主子们一乐。
又有家宴仍设在揽月楼中,便是四爷这次也会出席,也算是弥补除夕时没能同后院女眷一起过年的补偿。
语莺自然是不会错过在四爷面前露脸的机会,虽然担心明日李侧福晋也会出席,但在四爷面前,想来李侧福晋也不敢过分到哪去。
玖儿也不单单去了库房,她靠在熏笼旁暖和了身子,又让甜杏将琉璃灯先拿下去放好,这才坐在小凳子上帮语莺打理线团。
“奴婢出去了一圈,已经打听好了,明日福晋会穿松花黄的团褂;李侧福晋喜爱红衣,明日或是会穿杏红、丹红等颜色;宋格格穿着素雅,听沉香阁内的小丫头说禅心姐姐已经将一套碧青色的衣服熨好挂了起来。”
语莺暗叹一声,玖儿的年纪与甜桃甜杏差不多,偏偏因为她来的早被自己重用做了二等。而新来的甜桃做事倒是伶俐,可平日里喜欢歘尖儿,心中对玖儿有些不服气,认为玖儿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自是当不得二等。
语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听霜儿说,甜桃在背地里有些不服玖儿管教。
语莺心想着,还是要找时间好好敲打甜桃一番,若是不知道分寸,那不必来自己面前伺候了。
玖儿或许是被甜桃追着有些压力,最近更是不顾外面这么冷的天儿,日日出去同人说笑交好打探消息,今日便是如此。
“即使如此,那明日就穿那件豆绿色的宝瓶花纹旗装,外面仍配那件月白的大毛观音罩,其余的你就看着准备吧。”
玖儿应下,起身便准备去打理衣服去,却听自家姑娘说道:“先不忙,都是挂在大衣柜里的,上面也没有褶儿,你先坐下来暖暖。甜桃,这牛乳茶还有没有?去再端来一盏给你玖儿姐姐暖暖。”
甜桃起身:“还有呢,奴婢这就去厨房端来。”
坐在一旁的玖儿轻轻弯起嘴角,惹得语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次日傍晚,语莺穿戴一新,选了霜儿与玖儿、宁儿去了揽月楼,留下两个小的看家,小乐子仍是在前面引路。
语莺喜欢那琉璃灯,玖儿与宁儿便一人持一盏,霜儿扶着语莺慢慢走着,冷不丁一看竟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转。
不远处走来的耿格格正巧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可见妹妹考虑的周全,身边人围的严严实实才不能出错。”
今日耿格格穿着雪青色的旗装,一身娇嫩的颜色显得整个人娇憨起来,唯额头上起了一个痘,脂粉竟是都没有遮盖住,旁人见了更显活泼生气。
见语莺看着自己的脸,耿格格脸上有些红,道:“前两日吃了几块鹿肉,又贪杯多喝几杯,一早起来额头上就起了一个大痘痘。我又是让府医开了方子,又是吃了几日的素,如今竟然还没有下去。”
说着,耿格格自己也笑了出来:“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本来好了不少的痘痘又红了,我见脂粉也遮不住,便也不再理它,等过几日便下去了。”
语莺也是笑道:“可见姐姐是豁达之人,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不是脂粉遮了一层又一层了。”
两人一同到了揽月楼,见屋檐下红彤彤的大灯笼挂了一排又一排,便是门口迎人的侍女也多了不少,竟是比除夕那一日更加奢华,语莺仔细一想,应当是四爷也会出现的缘故,因此才会又添上了几分。
没等两人进去,就见到张格格带着侍女过来了,两人不好当做没有看到,就在门口等着张格格一同入内。‘
却没想到张格格打量着语莺身旁侍女提着的琉璃灯,不屑的哼了一声: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库里面翻出来的玩意儿,还当是什么宝贝一样提出来显眼,可见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说着或许是怕语莺在大庭广众下反驳她闹起来不好看,便立刻进了花厅,看都不看身后的两人。
语莺再是好脾气,如今也被张格格挑拨的动了气,身旁的耿格格忙是劝慰:
“妹妹不必与她动气,她平日里无理还要搅三分,今日王爷也在,谅她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妹妹还是要以孩子为主啊!”
耿格格这话说的在理,但语莺正值孕期,那真是忍一步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就是为了孩子着想语莺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姐姐不必担心,我知晓轻重。”说完,这才同耿格格一同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