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部出来后,胤禛看了看腰间挂着的怀表,巳时已经过了一半。
心中想着今日应该没什么事了,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妥当,所以他直接回了贝勒府,没再做什么停留。
等到马车停下来后,午时近在眼前。
瞧着快到用午膳的时辰,胤禛有了想法:“苏培盛,去告诉侧福晋一声,就说今日本贝勒和大阿哥要去海棠苑用午膳。”弘晖再有半个时辰就要结束早半晌的文课,正好可以一起回海棠苑用午膳。
前些日子因为差事繁忙,再有后院也要安抚,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如今好不容易腾出空来,胤禛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福晋、侧福晋还有格格,而是自己的长子。
在他心里,儿子要比妻妾重要得多!
所以,苏培盛刚跑了一趟海棠苑,马不停蹄的返回前院后,还得守在大阿哥的书房外等着,一直要等到午时中,文课结束的时辰。
见到大阿哥的身影后,苏培盛赶忙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躬身上前行了一礼,口中还道:“奴才给大阿哥请安!贝勒爷吩咐了,请大阿哥先去一趟书房,而后跟贝勒爷一起回海棠苑用午膳。”
弘晖一眼就瞧见了苏培盛脸上滚落的汗珠,连忙吩咐赵全顺:“赵全顺,快拿那沾湿的毛巾来,给你苏爷爷擦擦脸上的汗,再给你苏爷爷倒杯冰镇酸梅汤来。”他一看就知道,苏培盛必是在书房外等了许久!
如此炎热的季节,苏培盛虽是得了吩咐,但他一直守在门外檐下,丝毫没有糊弄之处,算得上尽心了。
无论是毛巾,还是酸梅汤,这些只是小恩小惠,但都不可或缺。你来我往,投桃报李不外如是!
苏培盛心中只觉得甚为安慰,笑得合不拢嘴:“奴才不敢当大阿哥的赏,如今还未到最热的时候,更何况奴才是站在檐下等的,这一会子功夫,哪里要到那般地步?”其实他也不必一直守在大阿哥的书房外,只是如今大阿哥越发受重视,他上杆子讨好罢了。
弘晖没有听信他的话,反而坚持让赵全顺拿来了毛巾和酸梅汤,主仆界限分明,苏培盛这话不过是谦辞,听着就口不对心。
三人没有耽搁多久,连小半刻钟都未到,一行人就走到前院书房门外,只差推门进去了。
“儿子给阿玛请安。”
胤禛只摆摆手,就从书案后走到长子跟前,紧接着说道:“你来了?那就走吧,你额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而后,他牵上长子的小手,一行人步伐匆匆地出了前院的门,直奔海棠苑而去。
此时的宜修忙得不亦乐乎,小厨房准备的菜品不够,她又叫人去大厨房取了些来,什么荤的、素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有的,都拣了一两样来,足足备了一满桌子。
她这并不算奢侈无度,一则四爷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胃口大开之下,能抵得上好几个她;二则弘晖胃口一向很好,有四爷的一半风采,三人吃一桌子菜只能算稍有余裕。
果然,胤禛见了满桌子菜肴并没说什么话,只司空见惯的坐于主位,宜修和弘晖母子分坐于两旁,三人正好围成一团。
苏培盛和剪秋时不时布两个菜,不独他们,宜修也会亲自动手,为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夹菜,“爷,如今天气炎热,这道鼎湖上素正合时候,吃下去只会胃口大开,你多用些。还有弘晖,你也多吃些,读了一早上书,早就饿了吧?”
她的胃口不大,只略吃了几口又喝了一碗汤羹便算饱腹,不过看着四爷和弘晖父子两人吃的津津有味的画面,宜修只觉得格外满足。
因着四爷和弘晖都在用膳,宜修也没说什么话,只脸上带着微笑,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们二人而已。
一碗汤用罢,这顿午膳渐近尾声,胤禛接过帕子,先是擦了擦嘴,然后又用茶水漱了漱口,这才有闲情雅致说话。
“弘晖,今日圣驾出行,你是没见着,一路上浩浩荡荡的……”
弘晖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询问一二。
“阿玛,皇玛法这次出行是去巡视塞外,那塞外离我们这里有多远?马车要走多久?”、“塞外的风景怎么样?是不是应了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皇玛法这次要去多久?是不是整个夏日都会在塞外避暑?”……
胤禛一一回答,从内蒙说到外藩蒙古,从科尔沁说到察哈尔,再到喀尔喀和青海,大致介绍了一番情况。
弘晖只觉得如同听天书,脑中一片混沌,毕竟他一直被困在四贝勒府和紫禁城这两处地方,从来没亲眼见过京城以外的风景。
他嘴巴微张,显然是惊讶极了,“阿玛,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您能带着儿子一起出巡吗?儿子想到处看看,增长一番见识。”
胤禛先是点点头,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在你六岁之前,若是阿玛有机会随驾出巡,定会带你出去走一遭。只是等你满了六岁进入上书房读书后,那就得看你皇玛法的旨意了!”
弘晖并不沮丧,在他的记忆里,好像阿玛明年二月就会随驾出巡。至于去哪处地方?他记不得了。
“阿玛同意便好,不管结果如何,儿子都能接受。当然,在功课上,儿子不会有所松懈的,还请阿玛放心。”
胤禛并没担心这一点,只看长子读书的态度,就不用他操心太多。他略思考片刻,露了一点口风:“等再有一个月下去,就到了最热的时候,阿玛会提前安排妥当,到时候带着你和你额娘还有府上女眷,一起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上十来天,顺便再避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