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雨了,雨点滴滴答答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一阵风裹挟着门外的湿气吹开窗户,陈毓乔从睡梦中惊醒,连忙趿拉着鞋跑去关窗,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转头之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唇边泛着一抹鲜红,活脱脱是画中走出的艳鬼!
“别挣扎了……你活不成……”镜中人凌厉的眼中泣着血泪,唇边挂着笑,说出的话让人心惊……
陈毓乔惊叫着从床上坐起,听着外面呜呜作响的风声,心里慌得不行,唤了几声尧旭的名字,见无人应,颤抖着下了地,屋里没有半个人影,刚刚梦中的那面镜子正明晃晃地杵在窗子底下,泛着幽幽的光,这像是闹鬼的屋子,她一刻也不敢多待,顾不得身上只穿着薄衣,冒雨冲出门去。
说来也奇怪,接连去了几个房间都不见人影,心中的恐惧更浓了,冰冷的雨水早已浸湿了衣衫,跑丢了鞋的陈毓乔,赤着脚瑟缩在雨里,犹如一只无家可归的瘦弱小猫……
赵北冥与众人在正厅里商议要事,瞥见尧旭也在,心里担忧,便寻了个由头出来,没想到这个傻姑娘果然不在房里,在园子里寻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蹲在雨里蜷缩着的她,感觉纷乱的心被揪作一团,狠狠地疼着。
“你怎么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下着大雨还到处乱跑?”赵北冥焦灼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
陈毓乔闻声,扯着袖子草草拭去脸上混着雨水的眼泪,见来人是赵北冥,倏地站起身来,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撇撇嘴,带着哭腔问道:“王爷……你们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们把我撇下了……”
赵北冥将伞柄塞进她的手里,“本王怎么舍得?”说着,顾不得礼数教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温柔的眼神化成了水。
陈毓乔贪婪地伏在他温热的怀里,惨白的脸色渐渐回暖。
赵北冥抱着陈毓乔回到了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床边,那细白的指尖,紧紧攥着的自己的衣襟不肯松开。知道她定是受了惊吓,从怀里抽出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她的头发。
“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陈毓乔努力稳了稳心神,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赵北冥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是我疏忽,我应该让你身边留人的。”不经意间瞥到那湿透的薄衫,正紧紧敷于玲珑有致的娇躯之上,随着呼吸有律地起伏于胸前,紧张地收回目光,看到她清澈如湖水的眸子里,此刻只有自己!心里陡然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残忍,想将她摧毁,狠狠摧毁……
意识到气氛不对,陈毓乔连忙抽回手,生怕晚一分,两人会忍不住发生什么。其实自己已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是怕走这一步,只是,卑鄙的人,看见一颗热忱的心,会自惭形秽,那仅存的一点良知,还妄想着,他能先与别人留下个子嗣……
“我……去换个衣服……”
“我……我出去等你……”赵北冥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走到门口,真想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人家姑娘淋了雨正冷得发抖,自己却想要剥了人家的衣裳!
“别!”陈毓乔看了一眼那面镜子,软声细语地乞求着:“我在屏风后面换就好,你别走,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赵北冥听罢,心头一阵燥热,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
陈毓乔躲在屏风后面,快速褪去衣物,匆匆地换上干爽的衣服,一双美目透过屏风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背影,生怕他推门离开。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浮想联翩的赵北冥身体一颤,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
尧旭端着水盆推开门,看到赵北冥像堵墙一样杵在门口,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和戏谑,说道:“王爷将人都召集到前厅,原来是为了到我家姑娘房中来行那不轨之事!”一边说着,一边将水盆随手扔向不远处的凳子,只见那水盆稳稳当当地落在凳子上,盆中的水却没有洒出来半滴,只是在盆中轻轻荡漾着。
陈毓乔深知尧旭的身手厉害,看到他面露怒色,连外衣的带子都来不及系好,就慌张地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挡在赵北冥的身前,满脸焦急地解释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看着她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冲了出来,尧旭眉头皱起,脸色更加骇人,赶紧把她拉到一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一边快速地帮她系上衣带,一边压低声音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来说!”
“我刚才在园子里不小心迷路,幸好王爷寻我回来……”陈毓乔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做了恶梦,不敢一个人,所以没有让王爷离开……”
听到这里,尧旭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转身面向赵北冥,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道歉道:“是奴婢误会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我家老爷和侍卫长还在前厅等着王爷商讨事宜,还请王爷移步!”
“你家姑娘受了惊吓,又淋了雨,你若无要事便好好陪着她,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赵北冥的语气略带责备,说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