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挽君衣皱了下眉,垂眸,坐下,紧抿双唇,面藏愠色。
大娘站起来,对她们这番无声对峙视若无睹。将布袋摊在桌上,里面有一些小瓷瓶、小毛刷、画眉笔,以及一些其他的上妆器具。
她仅拿起了墨色瓷瓶和小毛刷,走到挽君衣身后,一边为这雪发上料,一边说道:“姑娘不必担心,老妇这料皆出自然,涂上即干,又遇水便可卸掉,不会污了姑娘的衣裳,也不会糟蹋姑娘的雪发。”
听得这话,挽君衣攥着衣裙的手稍稍松了些。
此刻白卿倒是不敢多话,遂只站在她们旁边,面带微笑不错眼珠地盯着大娘上料,弄得大娘的手都僵了几分。
不过,这倒是让挽君衣消了些气,也安心不少。
如此约莫三炷香后,挽君衣原本如同冬日初雪一般白净的头发变得乌黑如墨,披散下来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也衬得那双靛青眸子愈发清澈明亮,更使得她眉间那点朱砂愈加昭彰。
“多谢妆娘,这是我的谢意。”白卿予其一金丝袋,重量不轻。
千面妆娘收了这“谢意”,也给了她瓷瓶和毛刷,接着又行了一礼后,推门离去。
待她离去,白卿便将在寒风中恪尽职守的小师弟叫了进来。
三名晟一进来就开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暖和”,随后目光游了游,有些疑惑地挑起一边粗剑眉。
“诶,师姐呢?”
闻言,白卿但笑不语,挽君衣则是偏了偏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师弟当即打了个抖,揉了揉眼睛,仔细确认了一番,才不确定地唤了声:“师姐?”
挽君衣不想说话,便拿起自己的茶盏,抿了口,真是凉得很。
“嘿嘿,是师姐了。”三名晟见状挠了挠头发,憨憨地笑了笑,便又喜迎师姐一个幽幽的眼神,他立刻捂住嘴,向大师姐求助。
“好了,小师弟先坐下吧,咱们还要说些正事。”
这正事倒是简单,无非是为了避免被可能混入凤城的邪道发现,他们要以假身份行事,今日也要以假身份去赴同门相聚的约。而有了假身份自是也要有假关系,他们便是要商讨这个。
“我等家在南地,因着家境富裕、长辈开明,便离了家乡四处游山玩水、体会各地风土人情。师妹颇擅医道,游方之际常会行医济世,但不慕名利。师弟自小就好任侠,乃师妹表弟,因着武艺不错,便随着家姐出来游历,顺便担当护卫。你们觉得如何?”
“咱没意见。”三名晟立即应道。
可挽君衣却没有应答,她语气淡淡,反问:“师姐又是何位置,需得以男装示人?”
“师妹想我是何身份?”白卿眉眼含笑,话语似有深意。
挑了下眉,挽君衣漫不经心地说:“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白卿笑意更甚。
“我可不愿。”挽君衣垂眸,不敢看她有些灼热的眼神,心湖明明泛起涟漪,面上却仍是淡然自处,实在是气未消不想轻易从她。
“那……”白卿故作为难,将矛头转向了无辜也是没听懂的憨憨小师弟,“就委屈小师弟男扮女装喽,或者去云雀楼寻一姑娘,你便二选一,左右不能浪费我这一身昂贵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