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忽然被触动,忽然发觉,原来他所以信任这些女人,只是因为她们的确爱他。
用着她们能用的方式。
这一刹那,他忽然体会到仇恨天的心情,哪个无恶不作,什么也不相信的恶魔,最后修成浩然正气。
席撒再不觉得此事荒唐而不可思议,仇恨天跟他有太多相似之处,他们这种人,唯一能体会到,并且信任的正面感情本来也只有爱这个字而已。
除此之外,还能凭什么修成浩然正气?
没有,根本没有!
绿王第十五招出手。
席撒人一直在那里,但眼眸无物无光,仿佛灵魂被抽离。但他的身躯更敏捷,毫发无伤的接连躲过绿王的攻击。这是无数生死打斗培养的战斗本能,不需要意识的指导,不需要理智的思考。
绿王战将决最后一招出手,但他知道这一剑也绝对不能击倒席撒,挺过这一剑,便算北撒族胜了。
就在他出手时,席撒的灵魂仿佛忽然回归。
没有继续躲避,而是挥动披风迎他冲来。很显然,他并不希望以这种不光彩方式赢取胜利,明明不该迎接的一剑,偏偏正面硬撼。
席撒的眼眸充满煞气,阴沉冷漠,悍勇无畏的迎上巨剑冲刺。披袍挥动,在他臂膀被巨剑砸碎的骨裂声中,卷带剑身偏离原本轨迹,滑开一旁,从胸口错过。
游龙腾空式带出道剑光,从披袍下疾闪斩出,没入黑甲,却未能穿透。他的目光骤然变的沉静,如包容万物的山岭,海洋。
‘我的胜利即为北撒族无数伤亡的价值体现,我的胜利即为爱侣的幸福和快乐。杀戮的煞气带来死亡,守护的浩然正气带来生存。求共存的守护被侵害的极致则是反击的杀戮,求毁灭的杀戮极致则是再造的守护。是以阴阳并存,无所谓变幻,阴之极则化阳,阳之极则化阴。黑夜尽则白昼生,白昼尽则黑夜至。何需苛求,何需着意?’
血之武剑上附带的阴煞气劲,忽成浩然正气,势尽的剑光力量再生,撕开绿王的黑甲,斩过他胸前血肉。
飞溅的鲜血中,席撒横移退避,长剑挥洒鲜血点点,满天飞溅。
治愈术的白光绽放,恢复他躯体的重伤。
绿王维持握剑冲刺姿势,半响不动。
形势的骤然变化让旁观者目瞪口呆,久久,北撒族和中魏兵马才反应过来般的爆起冲天欢呼喝彩。
绿王不再动作,说明约定的一套剑诀已经施展完毕,在最后一招,北撒漂亮的挺过。纵使真正拼斗生死,北撒最后得手后仍有余力的闪避,治愈伤势,都让人无话可说。谁也不敢说继续战斗胜负如何。
因为绿王终于受伤。他北撒能不断治愈伤势,而作为人类的绿王却不行。
席撒收剑入鞘,回身。
“义父请让孩儿为你治愈伤势。”
席撒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承认绿王,就像当年在中魏,没想到会感激他的一样。但此刻他不得不服。今天如果来的不是绿王,就一定是撒拉。今天如果他不是蓄意而为,上来三招内即刻让他不及运用心境流力量就被击杀。
与其说这是场战斗,不如说是为让绿国将士无话可说,对他北撒心服口服,对过往一笔勾销的了结。甚至可以说,绿王是在指点他的修行。那最后一剑甚至可以瞒过所有高手,因为阴阳兼修到这种程度的人或许除他们外再也没有。
但席撒心知肚明,绿王最后一剑本来不只如此,在错身而过时完全能转化力量性质再跟一击。那一击他能否承受冲击不死实属难料。
但绿王没有,借中剑为台阶没有出应有的一剑。旁人看来以为是席撒时机把握的好,让绿王那一剑的力量不及再做转换。
席撒不得不对绿王重新认识。
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人,心中必有真挚的正面情感,或许是对苍生的怜悯,或许是跟爱侣坚定的执念,或许是其它。但也同样,能运用阴煞气息的,必然也心存冷酷无情的杀伐信念。
如道尊,尽管冷酷无情,但确实心存对人族的执念,是以一身浩然正气纯粹滂湃,强横惊人。
所谓武功到一定程度必然需要修心,无论邪恶的,善良的,都能成为武功更进一步的支撑。单纯的武力追求必然成为瓶颈,这也是许多高手几十年不得再进一步的根本原因。
如果心被世俗所蒙蔽,成为迷雾中找寻不到自身道路的彷徨,武功又如何能更进一步?偏偏世上高手大多如此,才致心境流成寥寥无几能修成的可望不可及。
绿王绝不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善者,否则必如他过去般不能真正领会浩然正气。也绝不是个追求光明覆盖天地永不黯淡的‘好人’,否则绝无法运用那种纯粹的煞气。
虽然绿王未得踏入心境流大门让席撒颇觉遗憾,但此刻不得不承认,绿王并非没有资格与撒拉相伴为伍。在非心境流的层次中,席撒自认为不是敌手,也很难相信有谁能运用这层次的力量击败绿王。
绿军中有将士过来,恭敬的接下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