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平常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嘛,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这一刻,关丛云犹如地狱杀神一般,瞪着几乎可以吃人的眼睛,把手中的单据狠狠砸到了桌头,指着许默训斥道:“台里让你去跟顺天医疗器材催广告款,人家还不出来,你就让他们拿器材抵钱,这也算了,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人家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来还债。”
见许默已经脸色惨白得如同面纸,心虚得不敢跟自己对视,关丛云忽然调高了嗓音,“可你干得真行啊,许默,不仅如期办妥了,还是额完成啊,让他们前前后后送了二十多件仪器和器材,你这业务科长当得没白费啊!”
“不过,恕我这台长理解能力不行,他们那边的出货清单,明明白白写着二十多件,怎么我们仓库里总共才十件,而且还是市场价格最低的那几件?其他的那些仪器都跑哪去了!”
许默如丧考妣,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炸立了起来,一时间又悔又怒。
正如关丛云所说的,他借着职务的便利,从许多合作单子中扣取了庞大的油水,像顺天医疗器材,他就通过几番讨价还价,拿到了二十多件仪器和器材用来抵消广告欠款,然后只拿出十件上交台里,剩下的则被他运回了家,最后通过折价兜售给医疗机构赚取暴利!
这样的手段,他已经屡用不爽了,只要在递交给台里的物件表单上花心思动点手脚,合理利用广告部规则的漏洞,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蒙混过关,还留不下任何证据。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一次,他就载了,载得很彻底,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毕竟刚刚顺天医疗器材的人都跑上门对质了,在台里闹得鸡犬不宁,还把当初的清单如数复印给了关丛云,面对铁证如山,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只是他哪怕敲破脑袋,也想不通天衣无缝的计划里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竟让器材公司得知了内情,难不成是有人透露了消息?
这个念头刚出现,许默立刻和陈明远联系了起来,想起在会议室里,对方意味深远的那句话,心脏骤然缩紧!
莫非真是这臭小子暗中捣鬼?
来不及多想,关丛云继续劈头盖脸地骂道:“闭着嘴巴就以为没事了?我告诉你,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别以为还能蒙混过关!”
见他说得没留任何余地,许声仲终于忍不住帮腔道:“关台长,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妨再查查看,许默这孩子的品行我还是信得过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看这老小子又恬不知耻地说瞎话,关丛云刚刚积攒起来的怒火霍然爆出来,狠狠拍了下桌案,呵斥道:“好一个误会!你倒是给我讲讲看,白纸黑字,他自己还签了字的,这误会是怎么搞出来的?”
“器材公司的负责人刚刚都明说了,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中几台仪器被卖到了哪几家医院,说我们有线台是蝇营狗苟、欺世盗名,嚷着要向省广电局和纪委检举我们呢!”
许声仲也被吓得六神无主,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了,忙转头叫道:“许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清楚啊!”
如果真有其事的话,事情一旦闹大,那他也照样难辞其咎!
其实,关丛云纯粹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顺天医疗器材的人的确跑来对质了,不过关丛云何等的世故老练,拿过清单看了看,又打电话给后勤查问了下,心知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嘴上却解释说销售给医院的那几台仪器其实是自己做主办的,只是入库的数据出了问题,才闹出了一场误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器材公司的人打走了,毕竟他们疑心再大,也没本事彻查有线台的账目,真等到去检举了,人家早把把柄收拾干净了!
如今,关丛云之所以还要追究不放,自然是要借机会报了刚刚的仇怨!
送上门的把柄,哪有不用的道理?
见许默嚅嗫着嘴唇半天没吭声,关丛云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算了,我看他就算多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老许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侄子这次犯下的事太恶劣太严重了,说难听点,就是挖公家的墙角中饱私囊,必须要给予严厉的惩戒!”
饶是十多分钟前还闹得水火不容的,但此刻形势大不利,许声仲也只能老实巴结的充孙子求起了情,希望能网开一面!
“老许,难不成你想帮他揽下这罪责?”
关丛云冷哼了声,唬得许声仲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出声。
吸了口气,关丛云冷幽幽地看着许默,直把看得心里毛,用不容商榷的口吻道:“从今天开始,撤销你业务二科的科长职务,暂停一切工作,接受台纪检组的检查,把这几年来你经手过的项目都翻出来查一遍,等待结果出来后,再经由台党委成员做一次性的汇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