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灯火通明,几个人围拢成圈。就听一个男人在说:“攸宁,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正则快步上前,就见谢攸宁软软地趴在桌上,右手肘勉力抵住腹部,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
他使劲攥住她垂落在椅边的手,低吼道:“大家散开,让空气流通!”随即伏底身子,让谢攸宁把胳膊绕过他脖子,一手托头,一手揽腰,放慢动作把人打横抱起。
周围闲杂人等刷地散出条通道。
有人不放心问了句:“你是谢老师什么人?”
陆正则不假思索地答道:“她家属。”
谢攸宁勉力睁开眼睛,触目可及的是蜜色肌肤上那个再明显不过的伤疤——当日为了保护她,而被泼到盐酸留下的。
热度从他薄薄的衬衣下透出,传导到她冰冷的后背,谢攸宁刚攒着的力气随之一松,就想闭眼,疼痛正吞噬着她所有的意识。
“先别睡,乖!”陆正则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需要仔细分辨,“坚持下,很快就到家。”
被挤到角落的汤振曜奋力挤过来,就欲拦住他。
“你凭什么把谢攸宁带走!”
陆正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自大步向前,抛下一句话,“总好过你在那光说不动。”
“上来就直接抢人,你是土匪啊!“汤振曜亦步亦趋,象防贼似的牢牢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谢攸宁的胃袋似乎被一根细细地绳子勒住,抽痛不止,冷汗随着发梢涔涔而下,把陆正则的衬衣前襟成片晕湿。
她竭力抬高额头,可惜力有未逮,反向那宽阔的肩头滑去。
陆正则稍稍放缓脚步,轻吻她的眉间。
随即,她从那双坚实的手臂中抽离,被置于柔软的车后座。
驾驶座和副驾自动往前挪,后面的空间愈发宽敞。
拉过备用毛毯给谢攸宁盖上,陆正则把车钥匙甩给跟随在后的汤振曜,“你来开车,丹枫雅筑,枫晚亭,A单元。”
汤振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开门上车。
三人到达时,家庭医生已经等在那了。
陆正则踢开卧室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又去客厅拿来几个靠垫塞在她后腰,便让医生近前观察。
询问了哪里疼、怎么个疼法,医生又快速在她腹部按了几下,笃定地说:“是急性肠胃炎。”随即从背着的医药箱里麻利地拿出药水和针管,打算输液。
陆正则一把按住他,冷声问道:“就这样?不需要化验?”
医生没有丝毫不悦,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位小姐这两天东西吃得太杂,又在空调低温中呆太久。再加上刚按压到的疼痛部位来看,只有这一种可能。”
他三两下就调配好药液,开始在谢攸宁手上确认静脉的位置,“先消炎、止痛,你要不放心的话,明天去我诊所再做进一步检查。”
陆正则还欲阻止,谢攸宁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医生说得没错,让他先打针吧。”
她此时已记起,服侍她多年的张嫂曾说过,这副身体肠胃不大好,平时要格外注意,不能暴饮暴食。
陆正则这才作罢,小臂上纠结着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他挨着床头坐下,又追问了一句:“那你可有药物过敏史?”
谢攸宁微微摇头。
细长的针管,戳向嫩白的手背。
谢攸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并未看到身旁之人那一刻眉毛皱得有多扭曲。
等到医生收拾好器具,又留下口服药、交代注意事项时,她已经不再疼得蜷缩成一团,有力气稍微挪动下了。
汤振曜瞅着她脸上稍微泛起的血色,憋了很久的话忍不住说出来,“攸宁,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不要再当评委了。”
他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谢攸宁颇有点哭笑不得,她撑起身子,急道:“怎么可能!”
陆正则把她按倒,以眼神示意她不用急,“下一场晋级赛还有十天,她能恢复好。”
汤振曜闻言气结,怒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身体啊!肠胃伤到了你负责?”
另一方依然很淡定,“我相信医生,也会帮她进行调理,不会有事。”他伸手把谢攸宁的眼皮盖上:“你不用管,先睡会。过三个小时我叫醒你吃药。”
陆正则示意汤振曜走离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