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虽然踮着脚尖、仰着头吻他,却不敢去看他的脸。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绷得很紧,呼出的气息也浑浊许多,隐隐有彻骨的寒意从他身上溢出来,不遗余力地压进空气里……
像是恼怒。
狭小的空间,她难得的主动,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直到段子矜觉得累了,才轻轻地离开了他的薄唇,步子往后退了一点,静静地看向他。
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尤其是这张棱角分明的脸,配以他身上深沉稳重的气质,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不可抗拒的毒药。此时此刻,俊容上那双乌黑如泽的眼眸,正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地盯着她。
与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她和傅言演戏时的表情如出一辙,讳莫如深的叫人猜不透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江临才抬手摸了摸嘴角,忽而勾唇浅笑。
“是我忘记告诉你了。”他说,“那个姓米的女人的,我已经打算放过她了。”
段子矜闻言一怔,没能跟上他的思维。
而她的怔忡落在江临眼里,就变成了惊愕的懊悔。他的手在唇瓣上用力一抹,擦掉被她吻过的痕迹,淡淡道:“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来取悦我。”
他的话让段子矜更为震撼,“你以为我是为了她?”
江临还是淡淡地笑,“不是吗?”
为了Dylan,她冒着惹他生气的风险追到医院,首次在他面前卸下了高傲,忍着羞辱提出“一晚”的交易。而为了周皓,她更是打翻了自己前一天才说过的“到此结束”的话,穿着令人血脉偾张的内衣,像个妖精一般躺上他的床……
如今为了米蓝,她又怎么会吝惜区区一个吻?
怪只怪他太了解她。
这个女人高傲归高傲,可当她身边的人有难时,她是真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哪怕她是那样的讨厌他,憎恶他,却还是愿意为了其他人,一次次对他服软。
这个认知让江临感觉心脏仿佛被人掏出来放在十万伏特的电压之下,被巨大的电流击穿,疼得发麻。
她的回心转意,她的主动联系,从来不是因为他打动了她。
而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江临靠在电梯的墙壁上,唇梢是一缕浅薄到可以忽略的笑容,“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那个姓米的女人?”
段子矜定定地望着他,半晌,声音干涩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她。但是刚才……和她没关系。”
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清楚的看到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眸光陡然变得深邃。
他慢慢直起身子,笔挺又昂贵的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衬出他修长而高大的身躯,比例匀称得近乎完美。
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段子矜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却伸出手,抵住了她身后的墙壁,挺直的后背也弯了下来。那张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俊脸就贴在她面前几寸的地方,呼吸之间,气流交织在一起。
段子矜能听到男人的喘息,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重如擂鼓的心跳。
“和她没关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好听极了,高蜓的眉骨下方,一双乌黑如泽的眸子里,涌动着一些暗流,颜色已经深得不能再深,“说话!告诉我,你刚才做的这些,不是为了米蓝,是因为什么?”
“告诉你?”段子矜的眉心一跳,旋即却微笑着抿住了唇,“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要怎么告诉你,是因为我心疼。
江临目如点漆,说话时轻轻动着嘴唇,就蹭在她唇上,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吻了她一遍,“其实你明白,只要这样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袖子掀开?”
他离她太近了,近到她完全无法通过他放大的五官想象出他的表情。
段子矜想,他说这话时,该是责怪的,可光听语气又平静得无波无澜。
她沉默了片刻,垂眸道:“抱歉,我知道我胳膊上的冻疮有碍观瞻,但是当时……来不及考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