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养狗人也是冤枉,他们养狗没那么勤快是真的,毕竟十几条狗,一眼看不着就乱拉乱尿,都是常有的事,不可能时时都打扫干净,但大家心里有数,主君只会在晚间来看狗,所以天快黑时把院子洒扫洒扫就行了。
哪里想到前两日来了个小祖宗,白日里也要他们去扫地,院子那么大偏说无处下脚,还闹得见了管事。两个养狗人已经共事数月,自然联合起来说那丫头不好,今日两人也是照例在晚食后扫了院子,踏踏实实安置下来,还没睡多大一会儿,就被主君踹开了房门。
房里暗,霍去病把两个养狗人叫出来,在院子里看过小狗伤势,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说白日里还好好的。
霍去病看着两人脸上神情,冷冷地道:“刚满月的小狗,母狗都是小心护着,小狗互相玩闹不会伤成这样,而且院子里没有边边角角的硬物,它如何伤着?你们需自证清白,否则损我爱宠,我让人拿你们去问官。”
养狗人是外头聘来,并不是奴隶,其实真要犯了事,以霍去病这样的荣宠,只推说一句不知情,打死也就打死了,真没人和他论这个是非。
两人也都知道这点,所以抖若筛糠,其中一个年级大些的养狗人瑟缩几下,开口道:“小狗被伤,肯定惧伤狗人,主君不如放下小狗,看它怕我们谁。”
这开口的人认定不是自己干的,没开口的也知道不是自己干的,一脸的委屈。
霍去病想了想,把小狗放下,这小狗崽活泼得很,虽然受了一脚,但还是很亲人,一被放下地,就高高兴兴地绕着霍去病的脚边转,过了一小会儿,又去扑腾两个养狗人,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霍去病的眉头仍然皱着,看起来并不满意,两个养狗人面面相觑,之前没开口的那个小声道:“主君,还有一个婢子,她白日里过来喂狗,过了晚食也没见她……”
另外一人也连忙道:“她喂狗一向不尽心,狗来讨食也不让狗扑,有时还会骂狗,一定是她!”
两人都想把罪名往外推,霍去病也没有偏信这两个,只道:“去叫她来。”
显儿还在睡着就被人掀了被褥拎起来,这会儿天气不算冷,叫起的人还给她扔了件外衣,显儿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等清醒一些,看到是去狗房的路,大晚上脸都吓白了,难道那小狗死了?
一进院子,看到小狗崽在地上撒欢,显儿顿时就放下心来,但看着主君和两个跪在地上的养狗人,她心里还是打鼓,刚要行礼,就见那先前还在撒欢扑管事的小狗崽嘤呜了一声,夹着尾巴绕着她走开了。
霍去病养狗养了几个月,没养狗之前也看宫里御狗好几年了,哪里不知道小狗这是畏惧的姿态,狗本来就是很通人性的,他沉着脸看向显儿。
其实他对显儿的脸没多大印象,家里为霍光买的十来岁的漂亮小婢子太多了,看着比养狗人姿态可怜多了的小婢,霍去病只道:“这两人都指证,看到你伤了这只小狗,你可能自辩清白?”
显儿愣了一下,她踢狗之后看过四周,没见到人,就是这一怔愣,她眨了眨眼睛,拖着哭腔道:“不、不知道,我没有伤狗……他们两个白日里联合起来让我被管事骂,现在又来诬赖我!我怕狗的,小狗和母狗一直待在一起,我怎么敢去踹它?”
虽然带着哭腔,但说话一点都不含糊,先点出过节,再层层佐证,要不是小狗见她害怕,夹着尾巴逃走,这话说出来,嫌疑就立刻低了许多。
养狗人都很害怕,一个说就是亲眼见的,一个说见到显儿离开时神色匆匆,很没有默契。
显儿还待再说,霍去病道:“小狗为何见你害怕?”
显儿眨了眨眼睛,眨下几滴眼泪,这才辩解道:“白日里不小心踩到它……踩到它的爪子了,所以……”
霍去病也没断过案,但他跟在天子身边久了,有些神情能分辨出来。
两个养狗人神情一致,就是害怕,而这小婢脸上的表情就多得多了,刚来狗房时见到小狗,略松一口气,被指证时惊慌失措,又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辩解前先哭,这是为了酝酿言语,被他问到时,也是先哭,拖出一点时间来组织语言,这是很明显的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