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嬷嬷没说完,太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略略一思索,便知傅南君为何要害施窈。
她捶打胸口,心里仍堵得难受,又怒又怜:“我老了不中用了,我的亲孙女,她们就敢这么作践、欺辱!先是吐口水,再是半夜推窗,一件比一件下作,一件比一件恶毒,就这般,还敢在我面前搬弄口舌、颠倒是非!
一个丫头罢了,到了年纪,一副嫁妆就打发出去了,满打满算在府上住不到三年,跟她们争不着什么,怎么就要下狠手朝死里欺负!她们哪里是欺负窈丫头,分明是看我不顺眼,盼着我早些气死才落个欢喜!”
这话可不敢接,汤嬷嬷哽咽道:“老太太是不知,老奴在金陵初见二姑娘,虽规矩上差些,却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见了便心生欢喜,出行坐驴车也不嫌弃。
后来,我拿绫罗绸缎打扮她,她也没露出半点乍然富贵的窘态。这般安贫乐富的性子,最是难得。
再后来,一路上她问我府里有哪些人,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又期待又拘谨。知晓自个儿规矩不好,便细细询问,一点点纠正。既不窘迫,也不骄横。
临出发前,买了整整两箱子大白馒头,装了一大罐子猪油炒的咸菜。我当她怕路上风餐露宿吃不饱饭,谁知却是,一路上但凡遇见行乞的人、衣不蔽体的小儿,便送些馒头咸菜,路过城镇时,还买新的馒头填箱子。”
这就是施窈一路来京,功德值狂涨的原因。
太夫人眼泪簌簌朝下掉,既欣慰又怜惜:“怎地不早些与我说?害我误会她许多,给了她许多委屈受。”
汤嬷嬷直起上半身,掏了帕子给太夫人拭泪,惭愧道:“老奴想着,来日方长,老太太有的是时间了解二姑娘,哪里料得到,一桩事连着一桩事,满府上下都在说二姑娘克了大姑娘,又刻薄恶毒地惩治下人。
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事落到旁的哪个主子头上,下手的奴才落的惩治,会比菘蓝、秋石她们轻?只怕罚得更狠更重,命都可能丢了。”
太夫人老泪纵横:“她们真当我死了不成?我也是老糊涂了,早该察觉不对。那个胡言乱语的老道士,怕也是有心人请进府里来的。”
往深里想想,老道士进府后,再没人关注施明珠掉的那个冰窟窿,只一个劲儿将所有过错推到施窈头上。
施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先是被推进水里,又被丫鬟们连续坑害,更别提还有个欣嬷嬷写了她的生辰八字扎小人。
太夫人代入施窈,越想越惨不忍睹。
可为了这个家表面上的安宁,她只能选择遮掩真相,能做的,也不过是多看顾些施窈,多给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做补偿,给她撑腰,别让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人看轻了她。
“……再从我私房里拿一万两银子,给窈丫头,悄悄地给,另拿一千两银子,明面上给。”
那些人惦记的,无非是她的嫁妆遗产,那她就偏不如他们的意,偏要多给窈丫头。
汤嬷嬷哎了声,笑盈盈道:“二姑娘定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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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窈收到一万一千两的巨款,果然很开心。
开心得快后背长出翅膀,飞上天了。
今儿可真是硕果累累啊。
她决定原谅前几日太夫人的冷漠,以后也多多宠宠老祖母。
爱,来得迟了点,但它终究是来啦!
她始终坚信,真金白银才是真爱。
那些把口头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但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兄弟姐妹的爱,谁信了谁煞笔。
除了银票之外,太夫人承诺送来的器物,翻了倍,看起来精致无比,将关雎院布置得富丽堂皇而低调,大多数摆件都能说出不同凡响的来历,与隔壁的兰佩院相比,也不差什么。
施窈躲在帐幔里,捧着十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张张都是她的小可爱!
感谢欣嬷嬷!
给欣嬷嬷加鸡腿!
晚膳十分丰盛,显然大厨房也感受到了太夫人对二姑娘的宠爱,不止端上来定例的菜,另外加了四道精致的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