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眉毛一立呵斥道:“记住,不该问的别问。”
掌柜的连连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但心里却琢磨开了,许忠这话看似什么也没说,但却耐人寻味。这青年的身份必定不凡,但此刻顾不上细想,县太爷头一次来他们这里,生怕招待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道:“要不要叫碧螺姑娘上来唱首小曲给老爷助助兴。”茶室这边也是养姑娘的。
但跟娼馆不同,他们这里的姑娘当小姐养着,琴棋书画样样出众。而且无论这个来这的客人地位多高,姑娘都不陪过夜!最多就是唱唱曲,弹弹琴,聊的也是吟诗作对之类的,碧螺乃是她们这里最好的姑娘,不少人为了见她一掷千金。
许忠道:“不必安排唱曲了。”今儿有点特殊。
“那好,我叫她上来倒茶。不弄些其他的。”若是县太爷来了碧螺都不见面,他们这里多半是不想干了。
过了一会儿邵坤进来。
县太爷才四十五,一县之长气度还是有的,此刻皱着眉头心里暗衬,怪不得许忠非要他见,眼前这青年实在是太像他年轻的时候了。
邵坤道一句:“草民参见大人。”
县太爷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县太爷听到他报年纪的时候眼神一闪:“成亲了么?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我爹去世多年,家中只有娘亲和哥哥们。”他有些抗拒回答是否成亲这个事情。
好在县太爷也没追问,听到他说他爹去世的时候呼吸一窒。莫非这他心中有气,故意这么说的?
正想着呢,外头敲门的声音响起:“碧螺给各位爷带了一壶好茶。”说完门被拉开。
大伙儿看过去。这碧螺确实是一位佳人,长裙婀娜,气质高雅虽略施粉黛但却透着一股大户人家才有的端庄,怪不得有人愿意千金买一笑。
邵坤只是看一眼就有些惊诧。这碧螺虽穿戴皆是女子打扮,声音如同出谷黄鹂,可却是一个哥儿,只是他眉间无红痣,也并无其他的哥儿体貌,但邵坤就是确信!这闲云斋也太大胆了,用一个哥儿养做女子给贵人们抚琴唱歌。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连声誉都不要了?
碧螺过来给在场的每一位斟茶,举手投足之间十分高雅。柔柔道:“各位爷忙事,碧螺就不在这里打搅了。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唤我便是。”说完轻盈的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邵坤心中也是连连惊诧,这碧螺举手投足却都是一派自然的魅惑。若他看的不错,刚才他那便宜老爹都被这位“碧螺姑娘”给勾了心神,若不是碍于他在现场,估计多半要听几段小曲,对些诗句之类的讨得佳人欢心。
等人走后,县太爷道:“你我见面就是有缘,你的身世有许多秘密,我还需要再次探查。以后可能还要叫你问话。”他是一派超然的样子。
但邵坤却拒绝了:“我已听管家说过,我绝对不可能跟你们这种大人物有什么关系。此事就此作罢吧。草民家中还有事情,就不打扰大人了!”开玩笑他现在可是有孩子的人,可不想被他将来谋反给连累了。
县太爷微微有些不悦,从来只有他呵斥别人,没想到居然被他拒绝了。再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了。邵坤桀骜不驯,非常难以摆弄,性子又野。要是把这样的人弄到身边来,恐怕还要滋生出祸端!
但念及他有可能是亲儿,这不悦之色被压制住了,道:“既然你忙那就先回去吧。”
邵坤离开了,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碧螺他微微颔首,算是见过礼了。碧螺也浅浅回了一礼,但眼神却有些好奇。以往出入闲云斋的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却从未见过邵坤。
但很快就转过头来了,那位公子离开后,县太爷跟管家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看见他,出乎意料的说了句:“你的茶很不错。”
“老爷喜欢就好,碧螺这里常备,以后来这里我给您沏。”
县太爷抿了一下胡须:“好啊,好……”
随后回去了!
县太爷是个周全的人,调查了一番回来发现邵坤的确是他的儿子。坐在自家的书房中。这事儿难办了很多。
管家许忠见他默默了许久,连忙给他换了一杯热茶。
县太爷对老管家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老爷,大少爷明明身份尊贵,却在外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农户之子却享受了多年的富贵,大少爷心里也一定有怨。”说的十分恳切。
县太爷道:“确实……”如此倒也不计较邵坤在茶室顶撞他的事儿了。
管家一看县太爷心软了,连忙又补了几句,意思就是让他接回家中好好弥补一下这些年的亏欠。
县太爷道:“你先下去。我想一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邵坤居然真是他的亲生儿子。要是普通人家肯定直接就把人接回来了!但他们情况复杂。当初夫人生孩子的伤了身子。家中只有一个儿子,许世荣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且不说二十一年的感情。就是利益上也早就合为一体,不可分割。
许世荣今年下场,中举机会极大。只要有了功名可保许家多年富贵。如同辛苦培育的果树,眼看要收获了,却别人摘了桃子?再加上许世荣已跟书香门第的甄家订了婚。就等着考试之后就完婚。若是把亲子认回来事情就图增了一些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