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庄婉卿霎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外祖母,她还未为人母,无法真正体会到这种丧女之痛,可是她经历过丧母之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esp;&esp;而那架秋千,她想她日后还是不要上去玩,省得让外祖母无意中瞧见,然后触景生情,想起往事徒增伤感。
&esp;&esp;她侧过头看那张显出老态的愁容,心里也堵得慌,握住那只苍老而温暖的手,柔声安抚:“外祖母,您别难过,娘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您在为她难过,心里肯定会很难受的。”
&esp;&esp;淮南王妃闻言收回目光,回握着外孙女的小手,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侧过头看身边的外孙女,见外孙女一脸担忧,她露出一抹笑意,轻叹道:“外祖母没事,只是在感慨,一眨眼就过去几十年。”
&esp;&esp;须臾,她慈爱的声音再次响起:“卿卿,我们的一生太过短暂,你可要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这样才此生无憾,万事也得想开点。外祖母以前就是笨,折腾了自己,又折腾了你外祖父,让你外祖父时常为我担忧。”
&esp;&esp;庄婉卿轻轻点头:“外祖母放心。”
&esp;&esp;说着,她抬眼望天,头顶上的金乌发出刺眼的光芒,她不适地眯起眼低下头,眼睛好半晌才缓和过来,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外祖母,阳光越发猛烈,似要将人烤焦似的,不如我们回屋去吧。”
&esp;&esp;淮南王妃也觉得有些热了,遂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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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两日后清晨,庄婉卿梳洗打扮一番,前往沈知府的府邸,参加沈知府嫡长女沈秋容举办的茶会,绿萼和绿韵随她一同前往。
&esp;&esp;而晏景舟因为淮南王的缘故,短短几日之内名声鹤起,淮州城里都在传淮南王的外孙女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才学也得到淮州名士的高度评价,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考取了举人功名,名次还是位居首榜的解元。
&esp;&esp;因此,淮洲学子都想见一见这位被名士如此夸赞的晏解元。当然,有些人是不相信晏景舟真的如此有才华,只觉得那些名士是因为淮南王的缘故,顺便捧了淮南王的外孙女婿。
&esp;&esp;沈知府嫡长子沈建成原本筹备举办了诗会,得知晏景舟此人之后,忙让人送了帖子到淮南王府给晏景舟,邀请他到易安居参加诗会,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这位名声大噪的晏解元。
&esp;&esp;易安居,是淮州城内的一间充满诗情画意的茶馆,也是淮州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时常有文人雅士在那里举办诗会,文斗较量,不少学子都在这个地方将自己的才学名声传出去。
&esp;&esp;是以,这日夫妻俩一起出门,上了各自的马车后分道扬镳,庄婉卿去了沈府,晏景舟去了易安居。
&esp;&esp;先前沈秋容举办茶会、赏花宴等宴会,也邀请了庄婉卿,但庄婉卿不喜欢这种莺莺燕燕的聚会,基本上都是拒绝的,有一次闲着无事去过。
&esp;&esp;马车到沈府门口停下,沈府门口已经停放了不少马车和轿子,守在沈府门口迎接宾客的丫鬟看到淮南王府标志的马车,惊诧了下,很快明白马车上的人是谁,忙上前迎接。
&esp;&esp;待庄婉卿下马车,丫鬟恭敬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宜宁县主,县主吉祥。”
&esp;&esp;庄婉卿淡淡道:“起来吧。”
&esp;&esp;丫鬟起身,恭恭敬敬地将庄婉卿迎进府。
&esp;&esp;沈府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在普通人眼里很是气派,但在庄婉卿看来,占地面积并不大。
&esp;&esp;刚进花厅,庄婉卿便看见花厅内坐了不少年轻姑娘,约莫是淮州大小官员的家眷,又或者是有名望的富商的千金。
&esp;&esp;而坐在主人位置,端着得体的笑容应付着宾客的姑娘,便是沈秋容了,庄婉卿粗略打量了眼,十六岁的沈秋容,与十四岁相比相差不大,就是沉稳了许多,五官长开,更加端庄大气。
&esp;&esp;而庄婉卿一进来,在场的姑娘也察觉到,纷纷朝庄婉卿望过来,就看到一位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妇,她一进来,花厅中的姑娘也成了陪衬鲜花的绿叶。
&esp;&esp;少妇精致的脸上略施粉黛,身穿绯红色金丝绣花长裙,三千青丝高高绾成美人髻,头戴五尾凤簪和金步摇,耳戴紫玉芙蓉耳铛,明艳又贵气、夺目耀眼。
&esp;&esp;特别是头上那支五尾凤簪,一看便知身份不凡,我朝是谁都可以戴凤簪,但是凤簪有等级,分别是九尾、七尾、五尾、三尾和一尾,佩戴凤簪也不可以越规制。
&esp;&esp;九尾凤簪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王妃、皇子妃以及品级高的后宫妃嫔能戴七尾凤簪,五尾和三尾是命妇按照品级佩戴的,即使是官家小姐也不行,因为没有品级,而寻常百姓家只能佩戴一尾的。
&esp;&esp;沈秋容见了她略显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赏脸过来。
&esp;&esp;花厅中有很多姑娘都是见过庄婉卿的,那些没见过庄婉卿的脸露惊诧之色,下意识低声问身边的人:“她是谁?”
&esp;&esp;她是见过沈知府的夫人,沈夫人也戴过凤簪出席宴会,但是戴的凤簪是三尾的,而这位少妇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身份竟然比沈夫人还要尊贵,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
&esp;&esp;那人低声回话:“那人是淮南王妃的外孙女,宜宁县主。”
&esp;&esp;说罢,眼角余光就看到沈秋容站了起身,紧接着其他姑娘也跟着站起身来,她也连忙站起来。
&esp;&esp;“秋容见过宜宁县主,县主吉祥。”
&esp;&esp;沈秋容带头行礼,其他人也跟着行礼,那些原先不知道庄婉卿身份的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战战兢兢地行礼。
&esp;&esp;京城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依照庄婉卿的家世地位,相交的人都是家世煊赫的,去参加宴会也没多少人需要像现在这般恭恭敬敬向她行礼,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阵仗,微微怔了下,而后虚扶了沈秋容一把,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esp;&esp;随着异口同声的一句“谢县主”,那些姑娘才纷纷起身。
&esp;&esp;沈秋容到底是知府千金,对待庄婉卿的态度比旁人从容许多,只听得她不卑不亢道:“不知县主到访,秋容有失远迎,着实是秋容的不是。”
&esp;&esp;庄婉卿端着得体的笑:“沈姑娘客气了。”
&esp;&esp;“县主,请上座。”沈秋容说罢,就将庄婉卿迎上贵宾的位置,又吩咐丫鬟上茶以及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