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应战准备,有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铁门被打开了。依靠着黑暗视觉,透过门扉夹缝间的些许视野范围,几人能清楚地看到,在门内两侧,分别站着一个与地上两人同样装束的男人,只是他们手中持握的是有着尖锐箭簇的短弓;一个衣着略有些差异的男子矗立他们身后几米的位置,再往后则是一个大概五六米长的方形高台。台子有半人高,上面似乎摆着什么东西,但因为距离过远、加上只是粗略的一瞄,哪怕是视力最好的奈拉,也无从分辨那究竟是什么。
那个衣着略有差异的,是个头上长角的男人。他体态修长且纤瘦,肤色惨白,前突的盘羊式犄角自后脑一路绕到眉前,鲜红的双瞳与头发在皮肤的映衬下,仿佛真的是鲜血染红的一般。与旁边那些衣着褴褛的男人不同,他身上穿的不是破旧的连帽衫,而是相对材质更好、甚至有些精致的长袍。袍子一直垂到膝下,上面绣着不少奇特的花纹。奈拉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胸口处有大大的塞弗尔三个字。
推开门看到你们,又看到你们身后躺倒在地上、鲜血如注的两人,门口的两个持短弓的人立刻后退了一步、张弓搭弦,但后面的人却有些不以为意。他歪过头,有些玩味的看着你们。
“爱与正义的使者降临!你们就是杀害麦克斯一家的凶手吗?”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莎绮娜。她伸出仍旧沾着地上两人鲜血的手,指向了那长角的男人。
“凶手?在你们浅薄的理解里,这么说倒也没错,但并不全对。我们是塞弗尔教派的信徒,是在解放他们、让他们回归伟大真神塞弗尔大人身边。”
那男人摊开双手,以一种听到了某些童言无忌的愚昧话语一般的神情,悠闲地说。
“这个世界已经被伪神与虚妄的罪人们统治太久了,久到人们都忘记了曾经撒播恩惠给凡人的塞弗尔大人。但我们重新想起来了。在伟大的宣告者,传递福音的神使,使徒安吉尔大人的引领下,我们将要重建塞弗尔教派的辉煌,让塞弗尔大人的光辉再一次撒播于人世。几位既然会来到佩尔戈洛这个偏僻的地方,想必也与那俗世有些纠葛吧。如何?要不要加入我们,一同为真神的回归贡献力量?”
提到“安吉尔”这个名字,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但很快又切换回了那副冷静,或者说意兴阑珊的脸。他对着奈拉等人伸出手,仿佛真的在邀请她们,过来牵他的手一样。
“本性坏掉的家伙……”亚耶闻言,露出了仿佛看到了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神树大人指导我们,要活在当下,要自豪的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所谓魔法,是神树大人给予人们的恩惠,将人们对珍视之人的情感赋以实体,去实现人们内心中惩恶扬善、友爱互助的途径,是联系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纽带。法术可以治愈,也能伤害,能使人亲密,也能使人疏远。祝福和畏惧表里合一的真实,遂成强有力的术式。没有感情者速速离去。像你这样的人没有使用魔法的资格!”
目睹了眼前男人对地上同伴的漠不关心,又回想起农庄里被侵袭、玷污的种种,以及很可能已然遭遇不测的麦克斯一家,亚耶愤怒了。她几乎是怒吼着说完这番话,用力的举起那小小的风铃,以这最直观的举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亚耶说的没错。虽然我对你这种体内流淌着深渊邪魔血液的提夫林也不是很歧视,但像你们这种草菅人命的邪教行为,还妄图劝诱——啥来着?哦——爱与正义的使者们?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奈拉顺着莎绮娜的话,以夸张的肢体动作大声说着,同时眼睛瞟向一旁。在敞开的大门边,伊蒂丝正拎着塔盾,鬼鬼祟祟的贴墙靠近。她回过头,对奈拉她们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一个贱贱的笑,而后直接一个大跳,跳了出去。
“抱歉,我家教我魔王战之前的对话要直接跳过!”
伊蒂丝的突然蹿出,显然让门口的三人惊讶不已。被跳脸的喽啰下意识松手,离弦之箭射向伊蒂丝,但如此惊慌之下未经瞄准的一箭,显然毫无准头可言。箭矢大大偏离了目标,直直冲向天花板。
在这短暂的一瞬,攻守之势异也。伊蒂丝立刻挥舞着手中厚重的塔盾,自侧面沉重的拍向喽啰。她双眼猩红,肌肉暴起,加速的血流活化了全身,仿佛蒸汽一般雾化的汗水自体表升腾。
狂暴化。这是长年作为荒野蛮人求生历险的伊蒂丝,所学会的第一个异常特性。
不顾自身防御的一击,在狂暴的作用下变得更加威猛,毫不意外的击中了眼前男人那弱小的身形。男人被直接拍飞出去两个身位,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击,已然给他造成了明显的创伤,虽不至于一击毙命,但显然他已没有体力与胆魄再承受同样沉重的一击了。
另一名喽啰立刻跳开,对着伊蒂丝放箭。这一箭终于是击中了伊蒂丝那几乎完全暴露在外的躯体。箭簇割破皮肤,刺穿脂肪,深入肌肉内。立刻,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呵,这样才对嘛,这才叫战斗嘛!”
然而,狂暴化的伊蒂丝不仅力量上比刚才更甚,连带着对疼痛的感知也降低了,对刀剑伤害有着远超外表的抵抗能力。这笔直的一箭,虽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但却完全没能削弱她的战力,反而进一步激起了她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