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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第1页)

命之人,或许混乱之间侥幸逃脱他处也说不定。不如……不如就由臣弟率人前往仔细搜查,一来查询刺客踪迹,二来或许能寻访娘娘下落”李君信眼底尽是血丝,李君宇有些怔仲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方才道:“此事朕交给你。”李君宇咬牙切齿,面孔几乎狰狞得变形:“皇后被人谋害,你要替朕将这个元凶找出来,哪怕食其肉,寝其皮,亦不能消朕半点心头之恨。”李君信掌管京畿卫,事虽涉宫闱,但在京城出了这样谋刺之事,亦属他的职守。李君信默然行礼,意示遵旨,李君宇在殿中踱了两个来回,猛然止步,性躁如狂:“一旦追查到主使之人,即刻回奏,朕要亲自活剐了他!”

“太后娘娘,大人传话来说障碍已经扫除,娘娘可高枕无优矣”沁芳姑姑等左右无人时,在太后耳边低声说道,太后只是扬了扬眉,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细瓷白莲花茶碗刚送到嘴变,又放下,“放心?一日没找到她的尸首皇儿就不会死心,你传话出去,让他吩咐手下在山崖下仔细寻找。只是,行踪要格外小心,信儿已经领兵去了,千万别露了行藏。”说完,才喝了一口,有点微苦,又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沁芳,“还有什么话?”“还有一件,大人说杀进守军帐的时候,那些军士早被其中一个内鬼用麻醉药放倒了,咱们的人进去时,那人正在每个人补上一剑,想是要赶尽杀绝,却不料被咱们的人撞破了,白白拣了个便宜。只是大人觉得事有蹊跷,怕是除了咱们之外还有另一伙人也想动手。”太后往殿外看了看,只见碧蓝碧蓝的天,通透如一方上好的玻璃翠。只听帘外隐隐有蝉声响起来,阳光也暖暖地照到殿中的大金砖上。她想了想,说道:“告诉大人,不必再去深究了,只要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底细就行。”

“王爷,靳侍卫伤到肺部,加上失血过多,要调养好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时间,而那位姑娘就要严重些,臂上伤口极深,出血不止,恐怕……”太医院院使姚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愁容满面。“姚大人,他们都是极忠心之人,一定要尽全力医治”李君信沉声道,又回头向躺在榻上的靳汨安慰道:““你们好好休息,太医会尽力救治你们的。”李君信表情严峻,他刚刚才从死里逃生的靳汨和小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骇人的是那夜想要行刺的和想要救人的照情形判断,竟然不止一路人马。月华,月华,你到底在哪里?他的心紧紧的揪成了一团。

“刺客有十数人,武功很奇怪,看不出路数门派。”

“刺客对琅牙山地形很熟悉,对守卫的巡查路线、换班时间都了若指掌!甚至是伏击时所潜伏的阴暗处,都是预先知道的。”

“守卫军里有内鬼。”

“刺客达到目标马上撤退,决不恋战;受伤者一律咬毒药自毁尸身,一点线索没留下,是个纪律严明的组织,他们在行动前就熟悉了皇后的行踪,资料准备的很充分。一定有熟知宫中内情的人提供。”

御书房里,李君宇已经在御案后坐了近一个时辰,他面前摊开的是信亲王递进来的急奏,上面的内容字字惊心,想不到皇宫的殿前军里也有人被收买,先就来了个窝里斗,难怪不堪一击,要不是那侍卫命大,只怕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这事明显是后宫嫔妃争斗以及她们身后的势力相互倾轧所至。他既痛且很,痛的是如今月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恨的是他的朝廷、他的后宫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受他掌控的势力,他们竟敢谋刺皇后,难保他日不想要朕的皇位。哼,朕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摆布的,如果这样,那真不要坐这真龙宝座了,朕偏不顺着你们的意思走,好叫你们知道朕的手段!李君宇就这样僵直于龙椅之上,强耐住一阵阵想要杀人的戾气,盯着刚沏上的一盏茶,直到不再有热气冒出为止。他伸手把那茶盏端在手里,感受着青花细瓷的冰凉。“皇上,让奴婢给您换杯热茶吧”一直默默陪伴在旁边的杨文简开口道。”“文简,你说朕对月华那么好,朕能给予的全都赐给她了,现在她这样,是不是朕害了她?”李君宇垂下眼睑盯着簇簇丛丛的蝇头小楷上。杨文简听他如此说,眯住眼思索了几分钟跪在丹陛之下道:“奴婢曾经在书上见过一句话,用在皇后娘娘身上恰好不过。”“哪句话?”李君宇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奏折之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君宇闻言眉宇紧紧的蹙到一起,眼角不停的抖动。“皇后娘娘天资聪慧,绝色倾城,世所罕见,想来嫉妒她的人也不是没有的”杨文简继续道。李君宇业火无名升起,他的手重重拍到御案之上,白色的龙纹扳指瞬间碎成了几块,散在指间,“即使有风,那也只能是朕!”

在皇宫内城西边不远处,跨过护城渠河上朱雀桥,就是高门土族云集的乌衣巷,这里繁华昌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李君岳的王府就隐于其中,青砖黄瓦,朱红大门,与其他权贵豪门装饰奢华、占地广阔的府邸相比并不出众,这也是他刻意如此。我自那日被他救回府中后,一直昏迷未醒。每日高热不退,如此一连数日,连药汁都灌不下去了,请了京城几个名医来看,都说是不治了,谁知李君岳却不知从哪里另外找来一个妙手神医来,日夜医治,什么针灸放血、煎汤送药全都做齐,到得第五天上居然奇迹般退了高烧。那神医细细诊脉后,又开了几个方子,果然渐渐调养起来。只是我自昏迷中苏醒后,竟似丧了心智一般,只是自称痴儿,常对左右奴婢道:“这是何处?你们快快送我回家去。”周围人见我如此,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是在这里养病,等病好了,就可以回家去了。”我道:“姑娘?谁是你的姑娘?让我回家作甚?”如此颠三倒四,说是神智全失。奴婢们不敢造次,禀明了李君岳再请了那神医来诊视,妙手神医向我问了半晌话,方才去向李君岳道:“王爷,姑娘是头部外伤过重,怕是患了失魂症。”“失魂症?”李君岳奇道。“前朝药书上有载,患失魂症者,往往头部受外力创伤,虽然侥幸不死,但过往记忆全无。人皆怪之曰‘失魂’。这失魂症的症状,与姑娘目前的症状,倒是甚为相似。”妙手神医道。李君岳听得此言,虽是前所未闻的罕见之症,只问:“可有法可医?”妙手神医道:“此症老夫亦是首见,此病非经脉之症,若非神力,凡药只怕无灵。”李君岳叹息道:“天命如此。”从此,对服侍我的几个奴婢只声称我是他母亲远房表亲,因家遭变故所以接来此处休养。待我大好,他又上奏皇帝,说久慕江南风光,想在离京回防驻守营州之前南下江南一趟。皇帝念他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很快准奏。翌日,他就带着我乘坐一艘三层楼船顺着漕河南下而去。

水中九曲回廊延伸,连着立在湖中心的凝翠亭。廊前隔几步便悬着盏青纱明灯,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我独自往湖中走去,四面深夜静谧。夏日微风薰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风展颜,凌水依波,娉婷绰约。我沿着凝翠亭的台阶迈下几步,坐于临水之处望着月影发呆。佑儿、清儿你们可好?自从那日醒来后发现被困于李君岳手中,因为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所以只得假装失忆,如今我已离开京城多日,宫中信息一概全无,忧心如焚,却还要装傻充楞,着实辛苦。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荡向湖心。忽然之间,宁静的夜里响起悠悠箫声,我诧异抬头,看到不远处与凝翠亭相连的白石拱桥上,潇洒立着李君岳。白衣,长桥,玉箫,眼前是十里碧荷,天上是月华如练,他的眼中清波荡漾,湛湛温柔似水。清亮的箫音自李君岳唇间飘然婉转,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清高淡逸,时而跳脱欢悦,时而柔情无限,似水月清光交织成了一张柔柔的网,流泻在泻玉湖上。箫声余音袅袅,悠然沉寂,李君岳目光笼住我清幽的眸子,隔着夜色深深凝视。看着他和李君宇相似的眉眼,我越发思念自己的骨肉,没有什么是抛不下的,唯有他们是我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不能放弃他们。脸上浅浅清愁,心间利刃交织,和着泪水徐徐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涩的縠纹。李君岳含笑缓步穿过回廊,走至我身前,月影清亮斜洒两人之间,朦胧处他俯身低头,轻轻抬手抚上我的脸庞,手中温暖拭去了冰凉的泪痕:“痴儿,想家了么?”从我醒来后,他一直这样唤我。我无语,生怕话一出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他低声说道:“你可知道,你比这月色还要美?”我猛然后退扶住栏杆,眼底惊起碎裂的伤痛。李君岳微微愣愕的时候,我返身冲出凝翠亭,一步也不想再停留。他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抬起手来,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脂粉的香气,他喃喃道:“痴儿,我真不想把你送还给皇兄。江山与美人,我该何去何从?”

“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

我颓然停笔,将笺纸缓缓握起,揉作一团。案前已经丢了几张写废的,仍是静不下心来,我有些恼恨地将笔丢下,伸手用力磨墨。一方圆雕玉带砚被磨得“哧哧”作响,墨痕一道深似一道,圈圈溢满了一盏,我的动作却越来越慢,逐渐地平缓下来。

送爽斋里,香木宽廊垂着碧色纱幕,微风一起,浅淡的花纹游走在荷香之间,携着湖水的清爽,门后挡着黛色洒金屏风,其旁透花清水冰纹盏中植了紫蕊水仙。白石绿叶,玉瓣轻盈,悄然绽放着高洁与隽雅。室中摆设处处随意而透着清贵,李君岳正看着京中快马送来的密报,虽然他人在江南,可是心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朝堂,每日都有飞骑送来加急文书,事无巨细的向他汇报朝堂甚至是后宫的一切。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皇帝坚持不懈的派人马四处寻找皇后的下落,当然也就没有为她准备后事,对外只宣称皇后身体不适到寺庙静休,对内却是挡不住幽幽众口,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太监无不私下议论纷纷,可是自从议论此事的祥麒宫的几个奴才被皇帝下令当众烹杀之后,一时鸦雀无声,宫中人人视此事为禁忌,害怕那把屠刀哪天落到自己身上。此外皇帝格外降旨封右相宇文方为定国公,其子宇文毓擢升为殿前都指挥使,真是满门荣宠,举朝瞩目。那救驾有功的侍卫靳汨官复原职,仍然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而和靖贵妃之兄沈墨海虽还在殿前军里当差,却被皇帝以教导不善、治下无方为由贬为普通带刀侍卫。听说贵妃为此向皇帝求过几次情,却被皇帝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申诉了一顿,从此再无下文。后宫还是以贞妃代理六宫事。最让他奇怪的是他的四弟信亲王李君信,据探子回报,他这一个多月来昼夜不休,几乎把京城内外、附近百里之内细细梳了个遍,可是那群刺客就象人间蒸发似的无影无踪。信亲王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沉稳内敛之人,若说只是职责所在,那他也尽力了,为何如此拼命?想了想,脑中灵光一现,难道他也是……斋中静到了极处,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暖阁深处。过了良久,李君岳方大笑起来。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江南画师]

日日夜夜我都在无尽的思念和混沌中度过。

清晨,我喝下苦涩的药汁,似毫无所知觉。午后,我漫步于别院的庭园花圃之中,若有所思。小果儿常常问我:“表姑娘,您在想什么呢?”小果儿是李君岳的别院管家在本地为我买的一个小丫头,才十一、二岁,说话不甚清楚,有种傻气的可爱。当她这样问的时候,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笑过,都是不能启齿的。

“表姑娘,您穿什么去游西湖啊?”小果儿如此问我时,我突然莫名发笑,李君岳今日带我出门游西湖,同行的还有他的几个爱妾,那我算什么呢?我随口答应道:“就穿前日裁缝送来的那套碧绡裙吧。”“好啊,裁缝送来,表姑娘都还没有上身呢!”小果儿从红木衣柜里取来衣裙帮我穿了起来,极淡的碧色裙摆层层荡开,闪着荷叶新展之色,上衣是同色轻纱罗衣服,笼在我细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表姑娘,多么美啊!就象画上的仙女一样,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小果儿惊叫着说道。我被小果儿夸张的表情引得发笑,少女总是这样快活,再美的衣裙也换不来。对着菱花铜镜,我叫小果儿给我梳了个双鬟,画的是极淡的远山黛,双颊不过略施朱色。乌云似的发上簪了几串雪白芬芳的茉莉,此外再无多余饰物。

八月了,西湖岸边垂柳依依,湖里依然荷叶田田,盛放的荷花雪白粉红夹杂其间。偶尔飞起一只白鹭,带得荷叶摆动不已。青蛙都躲在荷叶下,偶尔咕哝一声,只有远处的蝉依然聒噪。虽是清晨,可是太阳已经开始放出她的热度。李君岳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走在前面,几个小厮亦步亦趋的紧随着,后面是女眷们的软轿和装丫头嬷嬷的马车。

湖边停泊一艘静工细琢的画舫,四周还有几艘小舟簇拥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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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前堂中隐约飘出丝竹之声,这画舫极为宽敞明亮,宝顶华檐,飞牙斗拱,如同一座水上楼台。飘荡湖中,丝弦歌舞借着水音更显飘渺悠扬,眺望两岸杨柳垂碧,不远处的层叠楼台,便如一卷最完美的画轴。真是一片大好的湖山。画舫的后厅挂着白色的纱制帷幕。李君岳转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并用同色丝线绣有“万”字图案的丝绸长袍,腰上系一根月白滚深蓝边的腰带。我一眼瞧见他腰上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心内感叹,和他的气质真是十分相配,他就像翡翠一样,坚硬冰凉。而蟠螭是终非池中物的龙子,虽然暂时蛰伏,也是为了今后化龙时的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后厅中央有一张红木案几,手脚伶俐的丫头已经摆好两个细腻的薄胎白瓷盘。一个盛着新鲜的水红菱角,一个装满新鲜的莲子。瓷盘边有一把同样质地的高颈莲花底的酒壶,和两个莲花纹的酒杯。我愣愣地看看案几,又看看他,然后继续装傻。他温和地笑着,对我道:“痴儿,想吃点东西么。”我埋头玩弄自己的裙带。李君岳微笑,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先举起一杯:“来,喝一点点,这可是上好的江南名酒梨花春。”我端起酒杯,抿一小口:“醇而不燥,香而味纯,厚而不淡。”李君岳点点头。我又拿了个菱角,使劲剥,结果菱角从我手里跳到湖里去了。正窘迫间,一个剥好的菱角肉递到我眼皮下,我转脸就看见微笑的李君岳。他的眼里竟然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情笑意……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天色已近正午时分。我还在画舫里,躺在一张细竹塌上,身上搭着一件月白的披风。小果儿坐在塌边,手拿一把团扇,正替我不徐不急地扇着。我的脸热得烫人,问道:“我怎么了?”“表姑娘刚才想是受了热,又空腹喝了些酒,所以晕过去了。”我欲起身,小果儿抢先扶着我,“您不要起得急了,免得头晕。”我依言靠在竹榻上坐了,茫顾四周,“少爷正在前厅陪客人,还吩咐奴婢说姑娘一醒就立刻去叫他,奴婢这就去。”小果儿以为我在找李君岳,忙起身要去前厅,我伸手拉着她,摇摇头:“表哥正事要紧,再说我也没有什么。”

我赤着足走到船舷边,撩开白色轻纱,远远看去似乎已经到了断桥,杨柳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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