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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上叶家酒楼掌柜账房。
弯大刀顶着红彤彤的酒糟鼻子哈着腰,对身旁喝着小酒的八字撇胡须男谄媚说道:「爷,你看小的这次干得漂不漂亮,您还满意不?那……那酒钱的是不是该给小的划去了?」
「你这还叫漂亮!我当时叫你把他家的地瓜干弄到手後,顺便把那傻小子给爷教训下,怎麽就弄了个不顶事的小丫头进去,最後还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叶贵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高酿酒,刚想吞了下去,恰巧弯大刀那红彤彤的鼻子凑在了眼下,张口扑哧一声把酒喷在了弯大刀他故作的笑脸上。
「爷,这可不赖小人啊!小人哪知道人家高了一手,先把那个地瓜卖给了其他大户人家了嘛!再说,现在也不让他家陪得分文全无了丶吃穿都成问题了?!」弯大刀云淡风轻地抹去脸上的酒水,摆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继续讨好着叶贵。
「哟,没有想到见钱眼开的弯大刀也说得出几句人模人样的话!心软了是不是?感情我叶贵的银子是那麽好拿的?反正爷我不管,这次爷换了,不弄那个叫什麽河的蠢蛋了,改弄黄家那个小丫头了。老子才不怕他家靠的什麽达官显贵,不就一个严正统嘛,难道我叶贵还怕了他不成!谁叫那不知命贱的黄家先招惹本爷,谁让我吃一尺,爷回他一丈!既然你两家是亲戚,下手方便,你给我想办法,把她给我去了,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叶贵高昂着头,斜着那双小鼠眼咬牙切齿地对弯大刀说道。
「爷,小人本来就是人嘛。那爷……那小的上次欠的酒钱……」弯大刀点头哈腰,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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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低矮的土坯房内,风从墙缝中断续续吹进来,戏着桌子上的蓖麻油灯,让本来就小的火花更是生命垂危。
「姐姐,今晚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我只问你一句,那个药是不是你下的?」灯光把紫丫的半边脸隐了去,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愤怒的表情。
桌子上喝着玉米糊糊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已经停了筷子的弯小月。
「紫丫,说啥呢,小月怎麽会是那样的姑娘。她这麽善良又勤快,怎麽会做这种事情,你不要冤枉她!」黄木首先跳了出来,扬着手中的筷子对紫丫打着哈哈,开始护起弯小月来。
「爹,我问的是姐姐!」紫丫知道黄木那种该强硬时软弱,该护内的时候又去帮外的脾气又来了。她真的不知道为什麽黄木这样对自己,如果不是看在花秀兰和黄大河的面子上,也许第一个离家出走的就是她,很多时候她觉得黄木十分无知丶可笑,就算蛇中毒又怎样,难道自己不配他的疼爱?!
「妹妹,下药的人真的不是我!」弯小月开始哽咽了,头摇得像地里被狂风吹得快要断的麦穗。
「哪还有谁?难道是我自己银子使不完了,自己下的?」紫丫讥笑道。
「妹妹,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弯小月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像链子一样不停地掉在衣襟上,身前衣襟瞬间就湿了一大块。
弯小月哭泣的模样在幽暗的灯光烘托下,竟然让紫丫感受到了一种道不明的犯罪感:「你明天收拾包裹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带着你今天在朝堂上听见的地瓜干配料,去找花秀清吧,顺便祝你们早日发大财!」紫丫咬着嘴唇,尽管心如刀割,还是铁着心说出了这几句绝情决意的话。
「既然……既然小月如此不受妹妹待见,小月只好离开,免得妹妹看见我心烦。二姑爷丶二姑丶大河表哥,你们保重。」说话弯小月看了一眼紫丫那张写满决绝的脸,呜咽着拉开房门就往狂风肆掠的夜幕中冲了出去。
「小月,等等二姑,你妹妹说的是气话啊。这野风到处吹的大晚上,你要去哪儿啊,马上就要下雨啦!」花秀兰用手指狠狠戳了戳紫丫的头,然後撒腿就跟在弯小月的身後追了去。
「紫丫,你太过分了!」黄木朝紫丫跺了跺双脚,也钻进了夜幕。
「小妹,你在家不要乱跑,我去看看爹娘。」黄大河安抚好紫丫,也去了。
到了半夜,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外鬼嚎的风声传了进来,蜷在床上的紫丫知道他们回来了。
「村里没有……」黄木那愤怒不已的声音。
「河沟边也没有……」花秀兰惊恐不已的声音。
「乡上也没有,兴许她连夜回了三姑家了。爹娘,明天一早我去三姑家看看,先睡了吧。」黄大河疲惫不已的声音。
「睡什麽睡,睡得着嘛!」黄木摔凳子的声音。
紫丫继续躺在床上,闷声装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