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山洞甚是狭窄逼仄,容纳一个人进去避雨倒是可以,但要让两个人同时进去,着实有些困难。
为了能够一起挤进洞穴内躲雨,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由得更近了,再加上他们的衣服还都湿透了,浑身都黏黏糊糊的还贴得这么近,这种情形下,洛咏贤不由有些不自在。
如今虽未入夏,但天气也不像三个多月前刚开春时那么冷了,故而陆为霜出门时也换上了轻薄的诃子裙。
而她的衣裳在刚才还被雨水打湿了不少,轻薄的布料便这样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勾勒出她身体曼妙的曲线,她的发髻恰巧也被雨水打湿了,一缕青丝从她发髻上垂落至她的锁骨,衬得她的肌肤更为白皙。
她发髻上的水珠还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在了她的胸口上,水珠一路滑进她胸口那道沟壑里,令洛咏贤不禁回想起先前她那处柔软贴在他手臂上时的感觉……
甫一回想起那触感,洛咏贤的脸便倏地一红,连忙将视线从陆为霜身上挪开。
可光是把视线挪开还不够,他们现在还紧挨着对方,着实是暧昧了些……
明明没有旁人会撞见他们俩此时挨得这般近的暧昧景象,但洛咏贤依然恪守着男女大防,宁愿让半个身子都被洞外的雨水淋湿,也要挪开身子与陆为霜保持距离。
见他如此,陆为霜反倒故意拉住他的手臂,将他重新拉了回来,“你不必这般拘谨,反正我们问心无愧,不是吗?”
随后,她又松开了洛咏贤,叹道:“发生现下的情况也非我所愿,我本只是想着来兰觉寺上香祈祷夫君能凯旋罢了,结果却与大家走散了,还让你这般窘迫,是我做错了吗?”
原本洛咏贤在被陆为霜拉住的那一刻,他是有些惊慌失措的,但还没等他想好对策,陆为霜便松开了手。
如今听完她这番话,又瞥见她那自责失落的神情,洛咏贤便更慌乱了,他本意只是想着他们这般有些不妥,可现在想想他似乎是有些过激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是个意外罢了。
于是他便忙道:“母亲没有错,是我太拘谨了,相信母亲对父亲的心意一定能让上苍知晓,让父亲平安归来。”
随后,洛咏贤又说了许多话来安慰陆为霜,说洛景鸿以往的战绩,他定能平安归来之类的。
但陆为霜闻言只是回了句但愿吧,便话锋一转,向洛咏贤询问起了他儿时的事情,洛咏贤虽不理解她何故发问,但仍然如实回答了。
聊着聊着,洛咏贤也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甚至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话说……母亲您是如何与父亲相识的?”
陆为霜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她愣了片刻才回道:“我与你父亲是在一个宴席上相识的,本只是一面之缘,不曾想他会求娶我,而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同意了,我便这样嫁过来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陆为霜的语气不由低沉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似乎是对这门婚事有些怨言。
但在下一刻,她又扬起了笑,只是笑得似乎有点牵强,“不说这些了,既然我已嫁给了你爹,那便会尽好自己的本分,身为妻子,自是盼着自己的夫君能平安,但我来这寺里上香,不光是为了给你爹祈福,只可惜,现在被困在了这。”
“那母亲是为了何人?”此话一出,洛咏贤不禁有些困惑,原本因为同情她被迫嫁进洛家而想开口安慰的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陆为霜点了点他的脑袋,“当然是为了给那些个出征的将士们以及那些个百姓祈福啊,行兵打仗难免要有人伤亡,我替那些将士们祈福,也是为了夫君能得胜,而那些个百姓,则更是容易伤亡……”
她轻叹了一声,便继续说着。
“比如说前朝,当年前朝皇帝沉迷酒色,昏聩无能,朝中佞臣当道,哪怕后来继任的新帝想要整顿这一切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些沆瀣一气的蠹虫早已把朝廷给搞垮了,但在前朝覆灭前,大小战事可没断过,因着打战要征兵,许多人家的男丁都被拉去当兵了,少个人养家生活本就拮据,而当战火燃到他们家门时,他们就连性命都难保。”
“他们当中就算有人能侥幸逃离,这逃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这意味着他们中大多人都失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而且因为仓皇,他们在逃难时很可能没带什么盘缠,甚至连路引和户籍都没有,逃到别的地方只能沦为流民靠乞讨为生。”
“所以……许多百姓哪怕没死在敌军手里,也会死在这逃难的路上,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无论输赢,百姓们总要遭罪,我便想着也为北境的百姓们祈福……”
陆为霜向洛咏贤说了许多有关打战时百姓们的苦难,而他的目光,也在此刻起,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