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陈翎羽睫微微颤了颤,沈辞不由喉间轻咽,脸色再度红透至脖颈处,“我,我……”
仿佛除了这句,他竟也不知道解释旁的什么好。
更或者,其实什么解释都欲盖弥彰。
陈翎就在他跟前,要是真想躲过,真躲不过去吗?
边关沙场的刀子都躲得过去,怎么会躲不过身前一个回眸……
他是魔怔了,才会杵在原处。
他是特意的,没有躲……
马车继续向前,车外是车轮轱辘碾过凹凸不平道路的声音。近处,陈翎眼中都是他,他眼中也都是陈翎,只是这次,他没有移目,心里隐隐蛊惑。
从方才起……
也许是从昨夜起,那股经久却消融不散的蛊惑,他想,也许他应当问清楚。
就是眼下。
但真要问吗?
沈辞拢紧眉头。
“松手。”陈翎沉声。
沈辞怔忪,眉头下意识松开,而后听她的话,掌心不觉缓缓松开。
陈翎心中长舒一口气,但这口气不长,他的指尖又再度握紧她。
陈翎羽睫不由再次轻轻颤了颤,他果真看着她开口,惯来温和醇厚的声音里带了些低沉和沙哑,似是思忖千百度才出口,“陈翎,我有话问你……”
陈翎仿佛会意猜到什么,心底忽得一滞,似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厉声打断,“沈自安,你脑门被夹了是吗?”
沈辞彻底僵住。
她言辞间带了天子的威严气度,不容置喙。
沈辞也似忽然清醒过来,他在做什么……
沈辞愣愣看向她,而后慢慢松手。
又恰好,阿念似是迷迷糊糊醒了,刚好没看见,也没听见刚才一幕,否则他不知道多尴尬。
“爹~”阿念醒了,第一个开口唤的人是陈翎。
他一直跟着陈翎,心中最亲近和依赖的都是陈翎,要找的,也始终都是陈翎。
陈翎也顺势抱起他,温和道,“我在。”
陈翎抱起阿念在对侧落座,阿念莫名拥紧她,她本能反应,糯米丸子今日有些奇怪……
沈辞没看出端倪,陈翎轻声,“怎么了,阿念,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辞意外。
却见阿念搂着陈翎有一个劲儿点头。
陈翎一面轻拍着他后背安抚,一面柔声道,“哪里不舒服?”
阿念似是没睡醒,又似是尤其依赖陈翎,半睡半醒的声音靠在她肩头道,“父皇,我梦到大监了……”
声音不大,但是睡懵了,也确实没睡醒,才会直接将“父皇”和“大监”两个词唤了出来。
陈翎心头一沉,其实,她早前就在想阿念该挂念起大监了。但是一直没有,应当是这两日见了沈辞,时时处处都和沈辞黏在一处,既新鲜,又好奇,便一直忘了去想大监的事。眼下,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便忽然想起大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