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在那边,赶紧吃,吃完了说正事儿。”铁棍抬起头笑嘻嘻的对柳文川说道,伸手指着墙根处的篮子。
赵瘸子和于老头则是大眼瞪小眼,一人按着一枚棋子,像是两只土狗分赃不均,正呲牙准备开干的架势。
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况,柳文川懒的去过问,抓起篮子从里面拿出一大碗白米饭,就着咸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柳文川来到仨人面前,蹲在地上。这吃饭的功夫,他已经想起来昨晚自己好像晕倒在沙滩上了,怎么回来的?
赵瘸子再次败给了于老头,将手里的石子儿让到一边,对柳文川道:“不用问,你已经在屋里睡了两天,是我把你捡回来的。至于海上窜出来的那道光,你更不用问也不必管,对你没害处。”
柳文川到嘴边的话乖乖的咽回了肚子,估计这仨人是担心自己睡了这么久出问题所以才在院子里守着吧。想到这些,他的心头莫名的暖洋洋的,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我感动了。
铁棍突然开口问道:“小川子,如果给你一个行走江湖的机会,你看我们仨谁更适合跟你一起?”
柳文川愣了一下,目光不由的飘向了身后的灵虚山。
他虽然在这闭塞的小村长大,可江湖事,国家事却听了不少。比如身边这个铁棍仁兄,没事就给他灌输江湖义气之风;旁边的于老头,则是告知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赵瘸子就比较文绉绉的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然后被铁棍和于老头一顿鄙视。
这些话他会听在心里,然后自己揣摩,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在结合老道士灌输他的各种大道至理,在他的心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江湖。
“赵叔不错,但要是行走江湖的话,还是于老爷更好点。”柳文川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铁棍不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坦胸露怀的衣衫,好奇地问:“为啥不是我?”
旁边的于老头和赵瘸子也比较差异。
柳文川嘴角微微上挑,这是他在小村十几年从未出现过的表情,让铁棍三人都不禁有些陌生!
说江湖,对于柳文川来说既是一种向往,更是怀揣着一份炙热。
“铁棍大哥你做事从来不过脑子,而且随心所欲,容易出事儿。赵叔呢顾虑太多,而且脾气倔的很,要是认准了一个理儿那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老爷虽然猥琐了一点,但有心思有头脑有能力,关键时刻可以出谋划策。”
院子里柳文川语毕,四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三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柳文川,他们并未因为柳文川的话语而生气,反而刚刚那一通分析,可谓是直指他们本心,精准到位。
同时心里都无比的欣慰。
三人才真正懂得,眼前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娃娃,可并不是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只会埋头苦干任劳任怨的小家伙,心思之缜密复杂到令人发指啊!
院子外,王寡妇双手搁在身前,抿着嘴眼圈微微泛红。刚刚少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妇人细腻的心思想到的层面,可不是院子里三个糙老爷们能企及的。
这个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样的自制力怎样的容忍力,才能让他做到如此的心静如水,心思深沉呢。
“蒲缨,这才是你的儿子啊!”
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妇人走到院子门口,脸上流露出慵懒的表情。没好气的对柳文川道:“小川子,你那个色痞的师兄刚刚来过,被我打跑的时候说了,山上的老道士让你醒了以后上山去。”
诚器师兄来过?柳文川笑了,想来一定是下山看到自己还在睡觉,就跑去偷窥王小芽,结果肯定是在王婶的手底下吃了大亏,这才偷偷自己跑回山上去了。
酒足饭饱,心情
大好。
这是柳文川在小渔村生活的座右铭。人活着每天忙忙碌碌,有饭吃有活干有东西学,就是顶好了。
“谢谢王婶,我知道啦。”
应了一声,柳文川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背上院子里的竹筐向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王婶叫他。
“小川子,以后别叫王婶了,叫我翠姨。”
“翠姨?”柳文川疑惑的回头叫了一声。
王寡妇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欣慰和慈爱,甚至那些本该烂在肚子里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院子里于老头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啪的敲打在木板上。
王寡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好多好多话都咽了下去,“去吧,上山吧。”
柳文川有些莫名其妙,想不明白眼前这几个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也懒得想那么多。对着王婶,哦不,现在是翠姨,挥了挥手,颠颠的朝着灵虚观跑去。
今日的灵虚观内气氛有些沉默,没有老道士的讲道声,也没有枣树下独臂老宦的鼾声。柳文川踏进院子,见三人挨着排的坐在屋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