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女人就不能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为什么女人要追求“真我”和“自由”,就要像野狗一样被世人赶出这个世间去?
女人难道就不是人?难道就天生下贱?就该是男人的附属物?男人又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了?
她怜悯也许只是为了沈璧君一个人,但她不平却是为了所有的女人。
琴声忽然停了。
只听沈璧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预,世情如霜……。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你就是死一万次,我也不会忘了你的,我就是死,也要想着你死……”
她的叹息凄恻、感伤、悲苦,却又说不出的动人。
她的语声幽怨而执著,让人又爱又怜,恨不得能为她做任何事,但却又让人又妒又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若是还在,若是听到了这句话,他会怎样?他会不会高兴得发疯?翻跟头?大哭一场?
风四娘只觉心中如堵,似有一腔热血要冲出来,却偏偏冲不出来。
她连一点嫉妒沈璧君的意思也没有。
那倒不是因为她已嫁给了杨开泰,也不是因为萧十一郎已死了,而是因为感动。
她已被沈璧君那虽江河倒流,山峦易色而执著不渝的痴情深深地打动。
忽听沈璧君淡淡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你何苦再这么假惺惺来做好人?沈璧君虽颜面丧尽,却绝不会后悔,你就算是能让昆仑山倒、太湖水干、天地改颜、江山易主,也休想我会回心转意……”
她好像是在跟连城璧说话,莫非连城璧也在这里?
风四娘吃了一惊,游目四顾,但却人声寂寂,一点动静也没有。
原来沈璧君将他们当成连城璧了。
风四娘忍不住松了口气,但她的心又突然绷紧。
难道连城璧常常会到这里来?假如连城璧常常会来,那他可能现在就会来,或是很快就会来……
风四娘突然拨开珠帘,闯了进去。
沈璧君听到有人进来,吃惊着回过头来。
她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绝世的美,还是那么美得咄咄逼人,美得让人窒息,让人害怕,让人迷失,让人看上一眼就终生难忘。
但她却仿佛冷漠了些,倔强了些,也憔悴了些,孤单了些,让人看了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凄凉难受之意,忍不住为她将心碎成一千片,一万片,每一片上都有一份怜惜和同情。
风四娘却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已像男人一般扑过去,不等沈璧君反应过来,就出手如风,点了沈璧君几处要穴,然后就像是强盗抢压寨夫人一般,将沈璧君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沈璧君叫道:“你要做什么?快将我放下来!”
风四娘笑谑道:“我要抢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你不许说话,不然我现在就跟你拜堂成亲。”
她嘴里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停,一路向岸边飞快地走。
杨开泰当然也只好跟上去。
沈璧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任风四娘将她抢走,嘴里却忍不住道:“你怎知我在这里?你要将我抢到哪里去?”
风四娘板起脸,大声道:“你不许说话,不然我就打你一顿屁股。”
沈璧君只好不说话了,她并不想让风四娘打一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