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儿时间过去,苏言清看着缩在矮榻上睡着的少女,冰冷疏离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走到熟睡的少女,微微恍惚着伸指去碰那张小脸上,秾艳湿漉的眉眼。
为什么忘不了她?
为什么,恨不了她?
他对付背叛者向来有千百种残忍的法子,却半点舍不得用在她身上。
貌美清冷的少年太子狠狠闭上了眼∶唯有自苦。
昏黄摇曳的一豆烛灯下,他颤着唇去亲她的指尖,“等着看,早晚会忘了你。”
少女睡颜沉静,毫无所觉。
天有薄雪。
郡主府内沈瑜捧着下巴趴在水榭上,艳丽的裙摆从雪白狐裘下钻出来。
她啧了声∶现在这鬼天气,还真是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啊。
下一秒,脸上贴上个冰凉粗砺的物什,幽香扑鼻。
沈瑜抬眼,是一支开得正盛的白梅,上面冬雪未化,还在扑簌簌的落雪沫子。
白梅后的少年面容俊秀,桃花眼含笑,“喏,送给阿姐的!”
沈瑜接过来递给身旁的侍女,想着晚会儿找个窄口瓶插起来,应该坚持上十天半月。
嘴里问着他,“今日正是休沐,皇城营卫有什么急事还要让你特意跑一趟?”
李时越唔了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京郊近日出现了一伙流贼,大人的意思是我有经验,将这个差事交给我办他比较放心。”
捉缴草贼流寇这种差事他确实做得不少,沈瑜闻言点点头倒也没有多问。
只是照例叮嘱着,“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少年笑声应下,“知道了阿姐!”
这本是一桩小事,沈瑜和李时越都没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一段时日,新帝忽然召皇城营卫的薛大人入宫,还点名要阿越陪同。
少年从宫门出来便恍恍惚惚,直到回来郡主府迎面撞上了等他用晚膳的沈瑜。
她蹙紧眉心,望着他那副丢了魂儿的样子,“怎么了?差事办得不好,陛下责骂你了?”
“没。”
李时越抬起眼,茫然得好似在梦中,“他……陛下赏我了。”
沈瑜一愣,不解,“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陛下赏我做了营卫指挥使。”
指挥使,是比指挥同知的薛大人还高一头的正三品。
他这半年努力办了许多漂亮差事,才从九品执戟升为六品司阶,眼下只是擒获了一伙流贼就得到这样的封赏。
不知那位新帝是何想法,是要明目张胆的培植亲信、划分旧朝势力,还是念着从前郡主府的相识之情?
但说到底树大招风,惹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