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锋明有点懵。
他承认自己绝对算不上性格温柔脾气好的那一类人,从小便对规则和秩序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心,一旦被踩了红线就相当暴躁,否则也不会选择人民警察这种职业。
梁煜衡脾气多少比他能好点,至于这个好到底是不是对他双标,他从来没考虑过。
总之在柳锋明的印象中,在他与梁煜衡交汇的两年四个月零十四天里,只要他一皱眉头一瞪眼,梁煜衡通常都会说几句软话。
像这这种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剧烈运动后的热意伴随着急促的喘息,距离太近,有形的热浪扑打在柳锋明脸上,让他几乎有点不敢直视梁煜衡的眼睛。
但那只攥住他领子的手过分用力,逼得他不得不仰头保持呼吸通畅——从那张因为靠近而过分放大的脸上,柳锋明清晰地读到震惊、愤怒,与……恐惧?
嫌疑人铐在旁边,幸存的孩子身体无恙,毛毛躁躁的田渡也没有受到伤害。冰箱里藏人是因为勘察现场的失误,值得严肃批评深刻反省,但是——梁煜衡在为什么而感到恐惧?
而且被骂的人怎么是他?
轻微缺氧让他头脑放空,似乎随着对方急促的呼吸,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快得鼓膜里全是胸膛中大脑震响,咚咚,咚咚。
“我——咳。”气流通过咽喉受阻,柳锋明咳嗽起来。
梁煜衡触电般松开拎着柳锋明衣领的手,倒退两步,后腰抵在敞开的冰箱门上。冷气扑在灼热的身体上,让他打了个抖。
那根属于理智的弦不轻不重地被拨弄了一下。
梁煜衡腿一软,单膝跪在柳锋明面前:“对不起,我——”看见柳锋明仍呛咳不止,他抬手想在他胸前拍一拍,但被攥紧的领口拉链已经在柳锋明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梁煜衡最终没有碰他。
“对不起,”他说,“你……你膝盖疼吗?”
嘶吼过后的嗓音一点沙哑,柔肠百转尽汇于此,甚至还有点夹。
虽然但是,手悬在半空就很像尔康喊紫薇。
柳锋明有个沉迷电视剧的亲妈,从小被迫耳濡目染。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很诡异,当即撇脸仰头一脸倔强:“不疼。”
坚定地像是要入党。
不对,他大三那年就已经入过党了。
说不疼倒也不尽然是谎话,方才按着嫌疑人扑下去的一瞬间他几乎痛得窒息,凭借超强意志力和多年训练有素的成果才堪堪没在田渡面前丢人。
倒是给梁煜衡这一闹,肾上腺素分泌爆表,一时间疼痛反而淡去了。
但是疼这个东西,最怕念叨。
一念叨就疼。
梁煜衡看他铁骨铮铮的神色虽然挂在脸上,说话之间却又不自觉往膝盖上摸了几下,长叹一口气,兀自凑过去强行掀起他的裤管。
运动裤质地柔软宽容,或许是刚刚被梁煜衡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弄懵了,柳锋明嘴上说着“你干嘛”,身体却老老实实坐在地上任由他动作。
裤管掀开,柳锋明体毛不多,小腿白得有点晃眼。
阔别多年没在一个淋浴间里洗澡,柳锋明别开脸,肌肉绷紧。梁煜衡却把目光聚焦在他膝盖上,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