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潮生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苗季的社会关系里还有人不知道他已经遇害的这件事吗?”
“用匿名电话催缴租金,我怎么听出了一股犯罪的味道呢。”唐小池插嘴。
叶潮生敲了敲桌子:“这样,先不回复他。如果他不知道苗季已经遇害,应该还会再次来催。苗季的社会关系你们捋完了吗?”
唐小池摇摇头:“还有四分之一吧。”
叶潮生:“继续查他的财物,特别是那种有规律的固定支出。那短信说下半年的租金?那就是半年付一次,重点往这个角度查。”
“叶队,这人都不知道苗季死了,肯定不会是凶手,这么查没意义吧?”有人问道。
叶潮生往说话的人那边看了一眼,眼神犀利,对方不由得向后瑟缩了一下:“有没有意义那是查了以后才下的结论,如果这短信是凶手发来故弄玄虚的呢?”
那同事被叶潮生噎了一嘴,讪讪地不说话。叶潮生转头:“唐小池,你们了解的情况说一说。”
“我们和苗季公司的领导以及几个和他往来比较密切的同事谈过,没人听说苗季有什么仇家。”唐小池说,“苗季是这个公司的业务精英,他们公司几个比较大的客户都是苗季拉来的。苗季人也很和气,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从来没跟人红过脸。他们公司的人听说苗季遇害都非常吃惊。他同事最后一次见到苗季是24号那天,苗季说要趁着圣诞节带家人去大观山滑雪,专门休了年假,所以谁都没有发现苗季遇害了。”
叶潮生点点头,起身走到会议室的投影仪打开电源,现场照片随之投射在幕布上。
凶案现场如许月所说,忽略掉房间各处的受害人尸体,整体环境甚至称得上整洁。鞋架上的鞋被摆放地整整齐齐,沙发上的三个靠垫以同一个方向同一个角度被摆成一排。厨房流理台被擦拭得光洁如新,连寻常人家最容易藏污纳垢的抽油烟机也被打扫得锃亮。洗手间台子上的洗漱用品按照高矮整齐地排在一起,连阳台上晾晒的衣服都是按照长短挂上去的。
“这个唐兰……有强迫症吗?”许月问道。
在场众人皆被问住了。
蒋欢:“这个还真的不知道。唐兰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只有一个姨妈能联系到。但是她姨妈不太愿意过来处理后事。意思是唐兰嫁人了就是苗家的人,跟他们没关系。”
许月想了一下:“有唐兰的梳妆台和衣柜的照片吗?”
叶潮生按着遥控器快速翻动照片。卧室里的梳妆台也被收拾得非常整齐,梳妆镜上也纤尘不染。只是衣柜里就乱了些,几条丝巾被胡乱地卷起塞在柜子的一角,衣柜里的衣架空了几个,衣柜另一边却堆着好几件没有挂起来的衣服。
“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不一定成立,只是一个可能——有强迫症的不是唐兰,是凶手。”许月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扔下一枚炸|弹,“凶手只有一个人,他在苗季家呆了五天。除了杀人,他还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苗季被发现时,身上穿着一套西装。西装的袖弯,腰侧和膝后都非常平整,说明这套衣服是在凶手决定把苗季吊死前才给他换上的。”
唐小池疑道:“那这个凶手是怎么做到让这一家四口既不反抗,也不呼救?尸检报告上一家四口身上完全没有防卫性伤痕,现场来看,也不存在打斗痕迹。”
许月摇摇头:“有很多方法可以实现,比如凶手是他们认识的人,又或者凶手捏着什么把柄,让他们不敢反抗。”
会议室里的众人顿时联想到了苗季和小女孩间可能存在的性|侵,一时间无人说话。
一天后,刑侦队的调查依然没有实质的进展。
凶手非常狡猾地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苗季一家更是展现出了谜一样的多面性。在邻居眼中,苗季夫妻感情很好,从未听过他们争吵;在同事眼中,苗季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业务能力出众;在哥哥眼里,苗季从小成绩不错,而后成家立业一帆风顺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也没见过他和唐兰有任何分歧过,更不要说与人结怨。
叶潮生站在许月的桌子旁边,听到唐小池嘴里反复提到“没有争吵”四个字,眉头一跳:“夫妻之间完全没有分歧这种事,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许月看他一眼,平淡地说:“有的,完美的灵魂伴侣,或是完全的精神控制。”
叶潮生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继而想起媒体曾经采访许之尧的邻居称许家非常和睦。他看向许月的目光不由地带了几分探究。
唐小池没有错过这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回的眼神官司,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总之同事邻居口中的苗季和蒋欢他们在学校里了解的那个撒泼耍赖的苗语父亲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叶潮生想了想:“苗季两年前为什么要搬到海城来?”
“说是工作调动。他们公司总部在饶城,两年前开发海城的市场,苗季是主动要求来的。”唐小池说。
“唐兰从学校辞职的事情,你们了解吗?”许月突然问。
唐小池摇摇头:“这个还没有,毕竟三年前的事,感觉跟案子没什么关系……”
叶潮生垂眸看他:“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撇开我们手里掌握的苗季生前可能性|侵小女孩儿的证据不说,”许月偏头看着他,“苗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很奇怪。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她从哪来的,他们似乎压根不想让外人了解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