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次,被文氏听到了,便也夸说齐敏儿乖巧懂事,倒像是齐宝儿的姐姐,而不是妹妹了。
不过齐长春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地里的稻子要收了,等收完了稻子,略闲了几天,便又种了第二茬稻子。
等忙完了这些事,已经是六月中下旬了,齐福这时才过来跟着齐长春再念书。
齐长春也劝高氏送齐福去县里的私学,说那里有两家私学的老师,都是县学里的“训导”所办的。县学里主持生员日常学习的,正职叫做教谕,副职有三名,都叫做训导。
而这些训导有时会因着职务的便利,开办一些私学,再外聘两个老秀才或自己在县学里的得意弟子来教书。
高氏却说齐长春第一次带着儿子考试,就差一点中了秀才,一定是有福气的人,坚决要让儿子跟着齐长春念书。还说这次考不中,多半是因为过年后没有让齐福住在齐长春的家里,若是与齐长春同吃同住,一定沾的福气还要大一点儿!
齐敏儿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又是怎么想得出来的,古人真可笑,不想着认真读书,却想着撞大运。
但是不管怎么说,齐福最终是又住了过来。而这事导致了齐敏儿再度一个人抱着汤婆子睡了,齐宝儿则又与齐福一起去挤在那书房里睡了。
刚读了没两天,过年时曾来过的于氏又来了,而且这回是和她丈夫苏涣带着他们的儿子,八岁的苏勤一起来的。
齐敏儿感到很是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想要回礼,过年时就该带着孩子来啊,怎么这会子才来,想要红包也没了啊!
文氏也是略感意外,便要去叫齐长春来一起招待他们。苏涣见了忙摆手道:“怎么了打扰齐二哥念书!我们既来得不巧,便稍坐坐,等到中午时再说吧。”
齐敏儿心想,这苏涣看上去就是个实诚的,说起话来也直——这话的意思直接就是说要留下来吃午饭了。
于氏也听出这话太直了点,忙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都放到了桌上来,笑道:“这是给齐二哥的一点心意。”
文氏一开始就看到她提了东西过来,只是不好自己先开口,这时见她说了,忙道:“嫂子怎么这样客气,咱们两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氏见文氏把话也说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陪着笑脸,把来意说了。原来她也是来求齐长春教自己儿子苏勤念书的。
“齐二哥只教了福哥儿一个月,就差点中了秀才,咱家的三伏,多跟齐二哥学些日子,必定也不会比福哥儿差的。”于氏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来,放到桌上,道,“这是束脩,还望妹妹不要嫌少。“
三伏就是苏涣儿子苏勤的乳名,因为生于三伏天,所以就叫做三伏。不过于氏的话却是让文氏错愕万分,连齐敏儿也是万万料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回事!
看来齐长春擅于教书,或者有带携学生的福气的名声,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只是没有人在文氏面前提起罢了。
文氏怔了半晌,才道:“这个我可不能做主,需得与我当家的商量一下才行。”说着对齐敏儿道,“去,把你爹叫来。”
苏涣又拦着齐敏儿,又说了一遍:“这个使不得,打扰了齐二哥念书,那可不得了。”
文氏道:“哪里就缺这一时半刻的工夫呢,便让他过来无妨。”
苏涣夫妻哪里肯听文氏的,便只是不放她去,文氏无奈,便对齐敏儿道:“敏儿,去倒两杯水来给苏五叔和五婶儿。”
苏涣在苏家里的总排行是老五,所以才称他“五叔”。齐敏儿听了便应了一声而去,于氏还说着不用客气,却因为两只手刚才在拦文氏,就没来得及拦下齐敏儿,只得一连声地夸赞齐敏儿乖巧。
齐敏儿却是先去喊了齐长春过来——刚才文氏对她使的眼色,她不是没有看见。虽然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使眼色的文氏有点不可理喻,但是这也怪齐敏儿平时表现得太过成熟,而且这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天天一点点地成熟起来,哪怕速度比平常的孩子快了许多,文氏和齐长春也习惯了。
等到齐敏儿端了两杯茶过来,于氏已经拿着齐敏儿绣到一半的一块帕子,不住地夸说齐敏儿年纪小小却心灵手巧什么的,而苏涣已经让苏勤向齐长春磕头了——慌得齐长春连忙搀起苏勤,直说自己没有什么教书的本事。
苏涣哪里肯听,直说:“莫不是嫌这学费少了?”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锭现银来,放到桌上,齐长春忙推说够了够了,结果这句话就上了套,等于是承认学费已经够了,要收了苏涣作学生了。
于是苏涣再次磕头拜了先生,把齐长春弄得手足无措,莫明其妙地就收了这个学生了。
齐敏儿倒是趁着这个机会,站在齐长春的身边,面对面地正面观察了一下这个苏勤——看上去倒也是个机灵的,只是不知到底如何。
其实吧,齐敏儿如今也看开了——神马用功神马苦读的,都是他母亲的浮云啊,连齐福这样才继继续续念了两个多月书的人,居然都能和念了十几年的马福奎和张永宁考得一样程度,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所以不管这个苏勤是不是一个可以貌相的人,总之科考这个东西,不管考的是不是八股,那真是完全没有谱的啊!
四十三章 溜之大吉
要知道即便是温到了正好要考的题目,考试时卷子上的文句,以及行文立意什么的,都还是要自己写的。
齐敏儿不是没有看到过齐福在家里写的文章,就凭他的文采——天啊,你还是扔个雷下来劈得我外焦里嫩吧,什么样的考官才能看上他的卷子啊!
难道村里如今的流言是真的,齐长春真的有旺学生的相?
齐敏儿又囧了!
好不容易让苏涣一家走了,文氏道:“你怎么就应了?”
齐长春苦笑道:“他们这个架势,你说该怎么回绝他们?”
文氏道:“若是你录科中了,以后去了县学里,或许能在那些私学里做个教书先生,赚些银钱,若是不中,却哪里有空来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