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丧
“他不是不救你,他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顾九让妇人找来邻居帮忙,用绳子把她郎君捆在床上,方便施针。随着刺入穴道的银针增多,男人慢慢安静下来。
等人彻底陷入沉睡,顾九依次拔下银针,身旁的妇人慌忙凑上来:“道长,我夫君他没事了吧。”
顾九收好东西,打量了几眼躺在床榻上的人,问道:“他这是受了什么惊吓?”
妇人低了低头,支支吾吾道:“就、就是昨天起夜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成这样了。”
顾九挑眉。
显然是没说实话。
她起身走到桌边,开了一贴重镇安神的药方。
妇人拿着方子,面露迟疑,不确定地问道:“就这样?道长,您不给画张符吗?”
顾九抖了抖自己的布幡子,无奈道:“娘子,你还没看出来我是个郎中?”
妇人脸色一沉,尖声道:“你这不是骗人吗?!”
顾九略感无语,耐着性子给自己辩解:“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眼见妇人要发火,她只得又道:“这样吧,若是你夫君喝了我开的药方后,情况毫无起色,我就不收你钱了。”
妇人消停片刻,狐疑地打量着她:“真的?”
顾九趁机道:“但现在还是要给看诊钱的。若是无用,你再去州桥那寻我就是,我分文退回。”
开玩笑,总不能让她这大晚上的白忙活一场。
妇人挣扎了两秒,从袖中掏出一根玉簪,塞到顾九手中。
妇人缓了语气:“且先用这个抵一抵,过两日我夫君要是好些了,我再用银钱去换回来。”
这玉簪白莹无瑕,色泽剔透,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好东西。
顾九掀起眼皮,瞧妇人一眼,把玉簪重新塞回她手里,微微一笑:“用不到如此贵重的东西,只需十个铜板,谢谢。”
妇人瞪她一眼,转身去拿钱,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不识货。”
顾九收完钱,便匆匆赶回自个的摊子,不料半路忽然飘起了细雨,等她到州桥附近时,雨势逐渐变大。
路上行人寥落,摊贩们也纷纷收拾着东西。顾九冒着雨,扛着布幡子,一路狂奔至白日摆摊的地方,却不见自己做生意用的桌凳。
好家伙。
顾九的心又惊又凉,不会被偷了吧。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琢磨,头顶上方悄然多了一把竹伞,将来势汹汹的雨滴隔绝在外。
顾九愕然转身,迎面一抹纯洁无暇的白。她略一抬眸,那张面如冠玉的容颜不期然撞入眼底,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王爷?”顾九讶然。
沈时砚垂下眼,长睫颤了颤,温声道:“我瞧着要下雨,怕你没带伞,便顺路过来看看。”
可能是离得近,这温润清越的嗓音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穿破空气,直抵耳畔,带着丝丝蛊意,勾得顾九心尖发麻。
她余光掠过躺在地面上被雨滴拍打的半朵残花,冷不丁地,脑海里跃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