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是楼梯,是一道道伪装成柚木的刀锋,奚午蔓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摔下去,死掉。
死后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会否有释迦牟尼引渡,或地藏王救度?也许应该默念基督耶稣,然后却听魔鬼如是说:上帝死掉了,死于他对世人的同情。
她想起来,那是虚无的开端。
她紧紧抓住奚午承的衣领,就像火海里的女人紧抓住天使丢下的葱头。她低头看脚底的刀锋,注意到托着她的大手,突然担心那只手抓住她的脚,担心葱头会断掉。
不靠谱,葱头实在不靠谱。
奚午蔓甩甩脑袋,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飞,重新琢磨奚午承身上的酒气,小心脏由于紧张而加快了跳动。
她不知道奚午承要带她去哪,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毫无头绪。
当被奚午承放到地下酒窖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她一直飞快的心跳却渐渐平复。
不知道为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她就觉得很安心。
奚午承站在她身后,双手撑于靠背上,说:“那位女士想喝点酒,蔓蔓帮她选一选。”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女佣推着一辆餐车进来,餐车上坐着五花大绑的肖茜。
肖茜化着精致的浓妆,唇瓣中心竖着贴了一条很细的透明胶带。
奚午蔓一眼就看出她的左半边脸比右边大,右眼一周看不出是眼影还是淤青,也许是灯光的问题,显得比左眼浮肿。
肖茜依旧穿着那条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奚午蔓这才注意到她裙子的领口很低,裙摆很高,她的肌肤白得异常。
奚午蔓想到雪中盛开的山茶花,越看越觉得肖茜穿着黑丝的腿像极了山茶树的枝丫。形态曼妙的、健美的枝丫。
如果想完整摘下那朵盛开的花,务必要用上园艺剪。
奚午蔓想剪下那朵花。她甚至看见树枝里流出鲜红的血,比花朵本身更娇艳迷人。
哥哥会喜欢吗?他一定会喜欢的。
比起三两滴虚假的泪水,真真切切有浓腥的红不是更惹人怜爱吗?
罪恶的种子在心里萌芽,一念间就生长出无数藤蔓。在它们冒出花蕾的前一秒,奚午蔓及时将它们摧毁。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载着肖茜的餐车在她正对面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她看清肖茜的眼妆已花掉,粉底上留下的泪痕使得那整张脸都很狼狈。
那个气焰嚣张的女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奚午蔓终于想到这个问题,却被一只轻轻捏住她下颏的大手强行止住思绪。
奚午蔓想起奚午承还在她身后,并让她选酒。
她迅速起身,赤脚慢步绕酒窖走了一圈,边琢磨奚午承的心思,边认真挑选恒温酒柜里排列整齐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