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见了面,虽是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得的。列龙川毕竟是男人,可以喜怒不行于色,沐紫珊和岑依露的眼睛已经微红了,反之看那列云惜,仍旧是典雅大方,谈笑自如的,好像面前的不是久别的父母,而是相契的友朋,谈之甚欢。
皇帝是看得出来列云惜今天的心情特别高兴的,她的眉尖都在微微的跳动,他也知道人家母女之间该有一些体己话说,自己碍在这里,沐紫珊就是想落泪也怕失礼,应该是强自惹着。
皇帝笑道:“王爷,枫儿,朕有事儿找你们商量。”他站了起来,众人送驾,列龙川父子就跟着皇帝出了坤宁宫,宫女太监们前呼后拥的到了御书房。
推开了门,皇帝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叫进来,吩咐他们任何人不许进来,连他们都远远守着,不许过来。只是让列龙川父子跟着,然后命令列云枫把门关了。
等门关好了,皇帝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他就站在龙书案的后边,只是盯着列云枫看,嘴角微微一扬,眼睛还是盯着列云枫,却问列龙川:“王爷,敢问这欺君是什么罪啊?”
皇帝这话问得突然,列龙川有些意外和错愕,一时书房里边,空气为之凝固。
红颜笑生两靥花
倏然地变生肘腋,澹台梦来不及掩上衣襟,屈身移步,滑开了好远,然后听见三个人的惊叫。
一个是袭击澹台梦的人,他是从林子那边飞奔过来的,因为身后有个要命的人在追杀他,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他跑到这儿,几乎是筋疲力尽了,忽然看见了澹台梦,他不认识澹台梦,可是澹台梦拦住了他的路,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挥手一刀砍去,还以为会一招得手,谁知道,澹台梦竟然闪过了,而已闪过擦身的瞬间,那人觉得双膝一痛,然后双腿无力支持身体,扑通一声跪坐在地,钻心的疼痛让他失声大叫。
印无忧也是大惊,他本来是背对着澹台梦的,等听到风声再转身时,已经晚了一步,他见澹台梦纵身移步,一只手捂在肩头,微微弯下了腰,双颊晕红,还以为澹台梦受了伤,所以才惊叫一声。
另一个是雪。
他长剑在手,一路追着那人而来,忽然他要追杀的人仆然倒地,然后他看见了澹台梦,她衣襟半开,香肩微露,一抹凝脂堆雪的酥胸,还有一道血珠儿殷红的伤,雪从来还未见过这样的情景,就是对他极好的尤儿,也从来没有在雪的眼前露过一丝春光,所以雪也情不自禁惊呼了一声。
雪看到澹台梦的时候,澹台梦也看见了他,雪的惊叫让澹台梦忙一手掩上了衣襟,脸上泛起了红霞,只是这不掩饰还好,一掩饰了,雪本来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了浅浅的红色,人也愣在了那里了。
印无忧、澹台梦和雪都多多少少地有些尴尬,彼此对望,一言不发。
扑到在地的那个人破口大骂:“老子告诉你,老子是豁出去了,不就是死吗?老子死了不能白死,小杂种,你有种杀了老子……”
他这一骂,雪脸上的红晕不见了,立时变得苍白,眉宇见都是怒色,提剑就要过去。
印无忧哼了一声,冷然的眼光森森地盯着雪。
雪低头,垂手:“少谷主。”
印无忧冷然道:“这就是露师姑教给你的规矩?”
手中的剑,收回。离别谷的规矩,当着谷主和少谷主,如果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在手上拿着兵刃。果然犯了这个规矩,轻则杖责,重则杀无赦。
雪咬着嘴唇,木然跪下:“雪无心违背规矩,请少谷主重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垂下的眼中都是恨意。
那倒下的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老子还以为你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呢,原来是老子一样,都是人家脚底下的一条狗!老子今天是活不成了,不过有你那个师父为老子陪葬,老子死得也不冤枉!”他又是痛,又是笑,脸上的神情特别可怖。
澹台梦此时已经系好了衣襟,她看看印无忧,又看看雪,忽然一笑,用一种嘲弄的眼光盯着印无忧看。
印无忧的脸腾的红了,其实他是在无端找雪的碴儿,因为他看见雪盯着澹台梦的眼神,从雪脸上方才的浅浅殷红看去,他也猜得到雪看见了了什么,心中就无端地腾起一股怒气。他就是不讲理,他就是想用自己的地位压制着雪,就是要给雪好看。
所以澹台梦笑他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多么幼稚好笑,澹台梦一句话都没有说,印无忧却有些惶然,他怕澹台梦生气,更怕澹台梦蔑视他。
印无忧悻悻地道:“算了,这里又不是离别谷,起来。”
雪抬头,愣。
印无忧如果罚了他,倒是很正常的事儿,可是现在印无忧不但放过他,还用这种无可奈何的口气,这副无精打采的表情,雪感觉自己在做梦。
澹台梦笑道:“这个人是谁?你追他做什么?”她在问雪。
雪的脸更红了,想起来遇见澹台梦的经过,想起澹台梦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的感觉,他本来发了誓言,一定要找到澹台梦,把这个三番两次戏弄自己的女子抓回去,可是如今倒是见了面,雪却低下头,有些不敢去看她。
雪低低的声音道:“他叫张弥陀。”
澹台梦格格地笑起来:“难怪是个短命的鬼,好好的一个人,叫什么名字不好?张弥陀,弥陀成佛,不就离极乐世界很近了嘛?”
张弥陀听她笑话自己,勃然大怒,反正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骂道:“呸!小贱人,要不是你拦着老子的路,老子怎么会如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