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楼寝室,清寺凛音用湿透的剑道服后背,抵住门板,一双超出同龄人的大长腿,无力的滑落下来。
心头的小鹿乱撞,给清寺凛音一种错觉,要是不用手紧紧按住胸口,恐怕会跳出来。
昨天夜晚,清寺龙彦一如既往帅气的帮她解决掉了大麻烦,可随之而来的愧疚,却是如毛线般缠绕清寺凛音的心灵。
好不容易剪断愁绪,凌晨三点半,眼皮子总算是停止了打架。
滋!
浅浅的睡眠,被风吹窗户的脆音撞碎,清寺凛音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
醒来她才发觉,脖子后面,早已湿了一片。
再也睡不着的她,拉开帘子,推开窗户,如水的凄冷月华,像是一下子找到突破口,把前几个小时堆积的分量,一股脑冲进了清寺凛音的鼻腔里。
那股无处安放的罪恶感,又次包裹而来。
哥哥出去拜托朋友,究竟遭遇了多大困难,有没有受委屈?
自己的一时冲动,差点给家里人带来巨大灾祸,从得知此事到问题解决,父母半字都没埋怨,反而还撑起笑颜来鼓励自己、夸赞自己。
明明当时他们的压力那么大,却还主动来安慰自己……
清寺凛音这个人,太差劲了!
曦光未亮,深沉的夜色,一如国三少女的内心,清寺凛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她不敢开灯,怕体贴心细的母亲发现;
她不敢哭泣,怕吵醒同楼层的超人哥哥;
她甚至不敢再钻进被窝里逃避,因为怕爸爸坚强的面容,浮现眼前。
丢了多年来的工作,却一直抬头挺胸的老清寺,遭受的苦难,一定要比她多的多。
所以,哪怕一点点也好,她也要支起腰杆,因为她不想负了清寺这个姓氏。
东边浮现一抹鱼肚白,朝阳撕碎了黑夜,却唯独驱散不了清寺凛音心底的阴影。
振作精神,清寺凛音在洗漱台翻来覆去的往脸上捧水,直到红肿的眼袋没那么明显,她才活泼开朗的哼着小调,去吃早餐。
喝牛奶的途中,母亲偷偷的多次瞟了过来,啊,她明白,母亲是察觉到了什么。
温柔的目光,像是怯生生的兔子,只要清寺凛音一对视过去,就会立马挪开。
清寺凛音清楚,这是母亲的温柔,而能敏锐捕捉到别人的细微视线,也多亏了哥哥的武学教导。
察觉到这件事后,清寺凛音像是逃窜一般飞到了剑道室。
只有拿起训练了三年的熟悉木剑,她才能心情平定一些。
力气不断亏空的感觉,令她心底好受了许多,清寺凛音只是一味的重重挥剑。
仿佛是在模拟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单调而冰冷的动作。
国三生的她,彷徨无措,到底哪里才是前进的方向,她该如何才能获得救赎?
这股穿心掏肺的愧疚,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去找哥哥商量?
不,明明才给哥哥添了麻烦,虽然哥哥说过“哥哥替妹妹兜底,天经地义”,可要是妹妹太废了,也会造成哥哥的困扰吧。
去找妈妈倾诉?
不,笑容满面的妈妈,才是她最喜欢的,只是幻想妈妈哀伤的表情,清寺凛音就觉得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