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
想必韩若江也是拿捏了盛仁帝这一点担忧,才敢行事如此无所顾忌。
楚昭云问道:“有何证据能证明当年一切皆是韩若江擅自为之?当年去太医院传旨和众医女家中送酒的内侍也早就死无对证,我们怎么知道陛下说的是真的?”
“若是朕要诓骗你们,只说韩若江假传朕口谕即可,又何必将先皇和韩琛的事说出来,韩若江改了先皇遗旨一事,朕岂不是也有把柄在你二人手中了?”
楚昭云逐渐信了盛仁帝的话。
若是想要找人顶罪,盛仁帝不必揭露自己的这般大的一个秘密。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秘密,是能动摇盛仁帝根基的秘密。
楚昭云一想到因韩若江的私心疑心而无辜枉死的人,她便咬牙切齿:“韩若江弑杀新帝,是因为新帝昏庸无道,他为的是天下。他毒害先皇后,是怕先皇后拿着把柄威胁陛下的地位,他是为朝堂。他又毒害了几位侍疾之人,是他担心先皇后病重之时是否会胡言乱语将秘密吐露?难道桩桩件件,都是韩若江有理?”
段景曜闭了闭眼,说道:“据我所知,韩若江任宰辅期间,从未提携过自己的亲信,也从未收受贿赂。他所行之事,皆打着为天下为百姓的旗号。”
盛仁帝点了点头,所有的罪业韩若江自己一个人全背了,韩若江甚至没有为了自己的儿子求个一官半职。
这也是他痛失所爱且多年,坐稳朝堂后却依旧没有处置韩若江的缘由。
“景曜,楚卿,你们查到了证据,却想错了真相,你们想要的罪己书,朕给不了。”
段景曜和楚昭云相顾无言。
没有人会去怀疑陛下的口谕,更没有人会把这一切和韩若江扯上联系。
韩若江明明什么都做了,可又是打着盛仁帝的名号去做的。
这也怨不得唐老太太和程启都以为幕后之人是盛仁帝。
“那高沛……”段景曜想,他和楚昭云不是没怀疑过韩若江,可最后将韩若江的嫌疑排除,少不了高沛的功劳。
盛仁帝想了想,说道:“高沛当年应是不在汴京城,朕也知道,韩若江和高沛在任期间,两人时常因政见不合吵得面红耳赤,但他二人都是衷心为国之人,确有惺惺相惜之意。朕不知道高沛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但他害楚卿外祖父之举,应是为了维护韩若江。”
寝殿中安静了许久。
窗外起了风,像是有人在呜咽哭泣。
盛仁帝挪了挪身子,调整了坐姿。
而楚昭云和段景曜还陷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良久后,段景曜开口问道:“陛下既将真相告诉我二人,并不是想让我二人讨伐韩若江吧?”
“臣知道你们所求真相,是不想让当年枉死之人九泉之下尚且难安,今日你们得知了真相,也算是对她们有个交代。朕会补偿她们的家人。至于韩若江,他已经老了,而且失去了两个儿子,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盛仁帝顿了顿,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朕也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