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眼睁睁看着楚宜修以“人美嘴甜”、“懂事温柔”、“孱弱娇柔”的形象逐渐征服陆家族中女眷,她老人家觉得,不能任其这么发展下去。
她不苛待楚宜修是一回事,但陆家与长公主府的确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老人家爱恨分明,绝无可能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蒙蔽了内心。
于是,老太君以楚宜修的身子为由,笑出一脸慈爱,“郡主呀,你身子柔弱,今日认亲就到底为止吧,让花嬷嬷早些搀扶你回去歇着,我一把年纪了,瞧不得你这样受罪,一瞧见你,我老人家就真真是心疼不已。”
一旁的萧氏,“……”婆母怎能胳膊往外拐?!
陆鸢、陆绵绵,“……”从不见祖母对她们也这般关切过!
楚宜修一手攥着丝帕,另一只小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对老太君盈盈福了福,“祖母待我真好,那我就听祖母的话,这便回去歇着。”
美人就是美人,便是如此寻常的福身礼,也恰到好处的清媚妖娆。尤其是她那双亮晶晶的眼,叫人只一眼,就会觉得这女子当真清纯无邪,这天底下只怕无人比她还要心思纯良了。
老太君眸光含笑,目送楚宜修离开,直到她走远,老太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萧氏、陆家姐妹,“……”老太君演得跟真的似的,她们差点就信了。
这厢,老太君捧起茶盏饮了一口,这便扫向了陆家众人。今日族中女眷也都登门了侯府,陆二郎、三郎几人暂时离席,老太君悠悠一叹,吩咐道:“去通知后厨,午膳提前开席。”
这桩婚事就是一场表面功夫,但演戏也要演全了。
还是那句话,靖帝想要看到什么,陆家就呈现出什么。
*
书房,三角兽炉子里正浮香袅袅。
是檀香,另外还掺了稍许薄荷,沁凉气味让人稍稍心安,暂时压制下内心浮躁。
陆渊、陆延,以及陆清都在书房内,三人齐齐看向陆瑾之,神色皆是一致的探究。
陆家这一辈的男嗣之中,陆瑾之是第一个娶妻的,并且如果不出意外,也是第一个破了元阳之身的男子。
二郎陆渊原本有一位未婚妻,但十年前政变,陆家突遭横劫,他也断了腿,遂取消婚事,让前未婚妻另结良人。
三郎陆延一门心思扑在了兵书上,此前又常年在漠北居住,婚事也耽搁了。
至于五郎陆清,他倒是年轻,婚事不急于一时。
兄弟三人,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陆瑾之。
陆瑾之端坐笔直,眉目清冷,从今晨天还未亮就醒来,直到此刻,他脑中思绪就一直纷扰不休。
终于,陆瑾之问出口,嗓音幽幽,“看我作甚?”他脸上有字么?自从今晨醒来,一切诡谲的事都发生了。
陆渊和陆延到底年长一些,为人稳重,不便直言。
陆清嘴快,指向陆瑾之,“四哥,你脖颈上有划痕,耳垂后面也有,这……这是谁做的?”
“……”
书房陷入一刻的安静。
没有过男女之事的经验,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陆瑾之是定远侯,是陆家家主,还有谁能在他身上挠来挠去?!
那画面太过刺激,让人不敢想象。
陆渊作为家中如今最年长的男嗣,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儒雅如他,也略有些窘迫,毕竟他此前绝对不敢预料,四弟会在男女之事上栽了。
陆渊,“咳咳……好了,言归正传吧,莫要再提旁的事,昨日婚礼上的宾客名单都在这里了,四弟,你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陆瑾之顿了一下,接过名单,试图忽略自己脖颈上的痕迹,沉稳如他,愣是用一脸冷峻稳住了场面。
但目光扫在名单上,他却什么都没记住,脑子里一阵乱哄哄。
不过,饶是如此,从外人来看,堂堂定远侯仍是稳坐如山,那双幽幽鹰眸似正在名单上侦察着任何蛛丝马迹。
见此景,陆渊和陆延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