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远的脸色并未能被无名手里提着的灯笼照清,这会儿阴沉着瞧起来十分吓人。
祝暄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发僵:“侯爷这都能认出我来,果然是……耳聪目明。”
她倒是没忘上次与这人闹得不愉快,还有在茶楼里听得那个烂段子。
可眼下的情况怎么看都是她没理,一个女子穿成这样还在校场外乱晃,实在是……
有点丢人。
祝暄悻悻想着,已经被那人拎着衣领从柴垛旁给拉了出来。
谢峥远手上的力道不大,可她这会儿又累又心虚,难免踉跄,方才跌跌撞撞跟出来,一不留神就往人家怀里扎去——
她本来想躲,却被一只大手及时给按住了脊背,毫无还手能力,只能乖乖扑进了那人怀里。
他身上冷冽的木香一如那日在宫中初见,祝暄不有一刻的愣神,便听得头顶响起某个带着冷笑的声音。
“倒是不傻,知道要用美人计。”
祝暄:“……”
她慌忙从那人怀里挣出来,一连后退数步:“你……”
正欲发作,她忽想起眼前这人掌管着整个校场,必然能带她进去,不也免了她绞尽脑汁爬墙的辛苦?
祝暄打定主意,慌忙羞愧地垂下头,做出一副难得的娇羞姿态。
“就……就当这是美人计,侯爷觉着可管用?”
这话哪像平日里对他横眉冷眼的祝小娘子所说。
那人当即挑了下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问:“你想进去?”
“……”倒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
祝暄脸上的表情僵住,逐渐不受控制地往奇怪的方向变化。
好在她及时收住,朝那人赔了个笑脸,还豁出去般地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衣袖,“我只……是想见你。”
“见我?”这话说得谢峥远来了兴致,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想见我不去侯府找,偏要换上男装,不辞辛苦地在晚上跑来校场?”他说着目光在她身上缓慢地兜了一圈,最终定在了某处,“祝小娘子不愧是本侯的未婚妻,竟将本侯的行踪都摸了个透彻。”
要真是摸透彻了,她也不至于现在被抓了个正着!
祝暄心说,却已经打定了另一个主意。
她故意脚下一软,直接朝身后倒去——
果然那人一个箭步上来,当即环住了她的腰。
“侯爷,我……”祝暄话未说完,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那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耳畔是初春温热的风,祝暄听到如鼓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谢峥远的。
谢峥远抱着她进了校场,直奔后院自己平日里办公的那间屋子。
祝暄但也没想这么深入,可那人不由分说便把他抱进了屋里,还稳妥地搁在了榻上,反倒让她不知所措。
眼下谢峥远正露着眉头看她,似乎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叫太医来一趟。
祝暄不想将事情闹大,赶忙示意自己没事:“侯爷不必担心,我只是刚才没站稳,头有些晕,喝点水就没事了。”
原本候在外面的无名听到这话,赶忙要进屋来给倒水,却见某个高大的身影已然站到了桌边,拿起个干净茶杯给祝暄倒水。